沐箬惜见他的神色不对。
她愣了一下。
此时，沐箬惜不得不低声提醒他：“佛门重地，请世子克制！”
贺烬抿唇不语。
他静站在少女身前，是庇护者姿态。可惜神色太冷，佛号都压制不了他的杀意。
半晌，他唇角勾出危险的嘲弄：“在韶光苑的床上，你也曾表现出对我有意。”
沐箬惜脸色蓦然一白，拧着湿冷衣服的手渐渐收紧，指尖已然发凉。
“奴婢不敢，在世子的面前，奴婢时刻谨记着恪守本分。”
也就是说侍寝是本分。
撒娇温存也是本分！
贺烬眸子半垂，看着她惊慌的眼神，伸出指尖抚摸着她的脖颈，像是随时要折断花枝上的出墙海棠花……
“何时看上沈逸泽的？”
“难道是从庄子回来以后？”
白皙的肌肤下隐约可见青色血管，沐箬惜闻到他衣袖传来的药香，可他苍劲有力的手掌，却不像是久病未愈之人。
她眸色微动，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谎言张口就来：“奴婢懂得何为识时务，而只有世子是奴婢不敢高攀的。”
贺烬薄冷的唇微启，缓缓靠近她，与她的气息纠缠着：“只有我？”
想必是不敢。
要不然她不会强调那么多次！
沐箬惜意识比她身体更快地察觉到危险，她抿着唇没有再说话了。
在她沉默之时，贺烬捏着她的耳垂一松一紧，撩拨着她薄弱的意志，他嗓音低哑道：“看来无论是庄子或者是府上，都关不住你渴求男人的身体。”
身子随着他的揉捏，已经酸麻大半。
她拍开他的手，在他低头吻下来时偏头避开，“这是寺庙！”
就算他把她当做玩物。
觉得她随意攀附其他男子。
也分清慈园寺不是他发疯的地方！
“啪！”一巴掌甩到他的侧脸。
贺烬的脸偏过去，脸颊瞬间泛起一道红痕。他眼皮微掀，冷冷地斜睨她一眼。
漆黑似渊的眸底无波无澜，拖长音调道：“果然纵得你恃宠生娇了。”
那个“纵”字透露出深意。
他攥紧她的指尖，垂眸觑她：“不是向来懂得恪守本分吗？”
沐箬惜怔住，随后扯唇轻笑，唇角带着一丝讽意：“奴婢已经不再是世子的通房丫鬟了，请世子自重！”
他们彼此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
贺烬抬手掌控住她的小脸。
“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看着不再乖巧听话的女子，他的眸色漆黑似化不开的墨，手指压着她的脖子一寸寸收紧，指骨也因力度而泛白。
可她依然微仰的小脸，眼神透着悲凉之色，生生灼痛他的指尖。
……让他蓦然把手松开。
在沐箬惜低头一阵咳嗽的时候，忽然头顶一重，面前被黑影笼罩。
赫然发现是套女子的服饰，与她现在穿的颜色相似。但当她掀开布料时，贺烬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道他何时命人寻来的衣裙。
……
“你刚去哪里了？”
沈逸泽走上青石台阶，看到凉亭中的沐箬惜完好无损，他才总算舒出一口气。
与他同来的，还有蒋家兄妹。
蒋青瑶看到她身上衣服居然是新换上的，她眼珠子一转，恶意先告状道：“为何这位姐姐会在寺庙换衣服？”
沐箬惜看向“无辜”的蒋青瑶。
她刚仔细观察过，贺烬掐住她脖子用的是巧力，意在吓唬她，上面并没有留有一丝痕迹。却不想仍然出事了，同为女子的蒋青瑶会直言指出，她身上的衣服不对！
闺阁女子掉水中被救起，或者在野外衣衫不整与男子相处，都轻易被有心人以名声不端为由，将该名女子毁掉。
沐箬惜见她三番四次的刁难。
属实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但就在沐箬惜打算出言反驳时，凉亭背面的贺烬正倚在栏杆喂鱼，他嗓音冰冷淡漠地响起：“把她推下鱼池的人，不就是你？”
“她的卖身契尚在我手里。”
“是何人要来取？”
沐箬惜吓一跳，刚才还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他就站在凉亭不远处，难道他刚才一直在陪着她吗？
念头刚浮起，就被她强行压下去。
她再也不愿意自作多情了。
贺烬眉骨微挑，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视线在沐箬惜身上若有若无地掠过。
目光丝丝缕缕缠在她身上，顺着白皙的脖颈再到她的肩膀，在看到与她并肩而立的沈逸泽时，眉头微微蹙起。
而蒋青瑶则是脚肚都在颤。
她也曾偷偷看过贺烬，认出他那张郎绝独艳的脸庞。不仅是认出他的脸，她更是想起他杀人不眨眼的传闻了。
她吓得退到蒋青嘉身后，紧紧攥紧他的袖子，快要哭出来了。
“兄……兄长……救、救我……”
蒋青嘉心里一咯噔，刚才提到去取身契时，就已经骇得身上寒毛直竖，而且他听懂贺烬话中的警告之意！
他勉强稳住心神，拱手对贺烬说道：“不知道世子在此，失礼了。”
“若然是舍妹做错事，那我定会给沐姑娘一个说法！”蒋青嘉声音渐低。
贺烬漫不经心地抛着鱼食。
“那便让她跳下去。”
“呜呜……我不要跳啊……丢脸死了！”蒋青瑶彻底慌神了。
凉亭处的鱼池更大，而且行人也比那边多，以后她还要怎样抬头做人！
蒋青嘉是心疼妹妹的。
毕竟是他把她带出门，怎么能让妹妹在他身边出事呢。
于是他只能把目光看向沐箬惜，盼着她能为妹妹说两句好话。
蒋青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才企图挑事找茬，此时只敢低头求饶了：“是我一时糊涂，才会冲动行事的！我真跳下去的话，回府后就只能上吊而死……你是心地善良之人，肯定不忍心看着我死的，对吧？！”
这就把道德绑架上了。
沐箬惜知道蒋青嘉是沈逸泽的好友，便转头看向他，想看他如何应对。
眼前一幕实在过于碍眼。
贺烬双眸眯了眯。
而沈逸泽则把沐箬惜拉到身后，为她挡住所有目光，包括贺烬的。
他眉间很冷淡，“刚才把她推到鱼池中时，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她同样也会遭遇流言蜚语，也极可能会自寻短见吗？”
说罢，沈逸泽握着沐箬惜手腕的力气越来越重，他的心底充斥着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