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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GL文 > 山水间 > 第34章

指尖轻抚过画面,若不是能够感受到纸面细微的起伏,她几乎不相信它是真的。要是放到后世去,这绝对是可以上博物馆供展的级别。

曹闲月再次感受到了人类的参差,怎么有人能用毛笔画出这么精致的线条。

她来不及赞叹,元芳又将一物摆在了她的眼前,道:“还有这个。”

那是一把油纸伞,曹闲月疑惑问道:“也是他送的?”元芳应是。

曹闲月收好神臂弓图,带着迷茫接过了元芳手中的伞,实在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莫名送一把油纸伞给她。

撑开伞面,映着面前水光天色,桐油纸上几枝清挺的秀竹跃入她的眼帘。

竹叶似箭,竹骨傲然,寥寥几笔,就将竹的风骨一尽绘出,所占据的伞面虽然不多,却给人别一番的雅致。

曹闲月:“em……”实在是她不懂风雅,以至于盯着伞面瞧了半天,还是不太明白对方的用意。

“收着吧。”曹闲月正要收起伞,目光不经意落在伞面的右下角上,那里印着绘画者的落章。

“谢…棠。”她逐字逐句念道。

起初不以为然,等她来回琢磨了一下,越发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伞面在日光下转了几圈,忽然一顿。

“谢棠,难道是那个谢棠?!”曹闲月一个激灵,连忙向元芳问道:“他人还在门口吗?”

“在……”元芳话音未落,曹闲月起身提起裙子向外跑去。

“诶!姑娘,你脸上还贴着纸条呢!”身后传来元芳焦急的提醒,曹闲月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打牌输的纸条还贴在脸上,抬手胡乱扯了一通。将它们都撕了去的同时,她脚下的步伐也一点没有放慢。

跑过走廊,穿过花厅,等她奔到差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照壁处时,一眼就看到谢棠还呆呆站在大门口,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曹闲月不假思索的冲到她的面前,揪住她的手腕,问道:“你认真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谢棠被突然冒出来的曹闲月吓了一跳,不明所以道:“曹……不,幼卿姑娘不是早就知晓我的姓名了吗?”

“我要你再重复一次。”曹闲月喘匀了气,认真道。

谢棠神情复杂的瞧着面前的曹闲月,还以为她突然失忆了,道:“在下谢棠。”

“哪个谢?哪个棠?”曹闲月追究到底。

“王谢堂前燕的谢,海棠花未眠的棠。”

“你几岁来着?”曹闲月内心大受震撼,以至于连言语也变得支支吾吾。

她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这个名字和一幅画息息相关。

那幅画的名字唤作《山海图》,在后世被奉为国宝级山水画,是为金绿山水画的巅峰之作,其艺术价值不可估量,而它的作者的身份也充满了神秘感。

相传,它的作者谢棠,工山水,善调色,因画技出众,受到肃哀帝看重,十八岁时绘出《山海图》,此后消声灭迹,再无其他画作流传下来。

这人奇就奇在,不仅史书上没有半点他的记载,就连当时的各种画谱也没有他的只言片语。

他宛若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因为消失的太快,而让人恍惚他是否真实出现过。

“谢棠今年业已志学。”志学之年,也就是十五岁。

今年是建宁十一年,三年后就是建宁十四年。《山海图》的题跋上写着“建宁十四年。谢棠年十八献此画,上甚喜,特嘱臣作跋以记之。”

年龄和时间也对上了。

确认无误,曹闲月再次端详眼前人,依旧难以相信,眼前人就是那个天才画师。

她又意有所指的问道:“你如今已经进了画院了吗?”

据后世的一些文献的推测,谢棠应该今年进入翰林院画院,直至建宁十四年绘出《山海图》。因为他流传下来的作品仅有《山海图》一幅,所以有人揣测他在画完《山海图》后,没有多久就去世了。

如此出众的人,却没有被史书记载,也有人怀疑他根本就不存在。

但是,曹闲月现在相信他的存在了,因为他此刻就真真实实的站在她的面前。

谢棠摇摇头,道:“谢棠原有此志向,但今年画院的考试还未张榜,谢棠也在等候。”

她反而疑惑问曹闲月道:“幼卿姑娘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些事?”

因为惊喜?因为惊讶?曹闲月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此时她的内心已然平静下来了,顿时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了。想当初她遇见自己偶像李希蕴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激动。

遇见古代名人,这不是穿越本该有的题中之意吗?

但是面对谢棠探究的目光,她又不能不给自己奇怪的行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与谢棠拉开距离,瓮声瓮气的答道:“我只是惊讶你竟然活着……”企图借着声音小,蒙混过这个问题。

那里想到谢棠这次的耳力格外好,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

谢棠越发摸不着头脑:“按照幼卿姑娘的道理,难道我还得是死的不成?”

曹闲月目光躲躲闪闪,答不出个所有然来。

谢棠见状,也不使她尴尬,岔开话题道:“幼卿姑娘,收到我送的伞了吗?”

“收到了,但是……”曹闲月就是不明白那伞有什么意思。

谢棠似乎预料到了曹闲月想问的问题,先一步答道:“那纸伞虽轻,却还有些用处,但愿它能在需要之时,供给幼卿姑娘一些帮助。”

她的话似有弦外之音,曹闲月只听了一个一知半解。

就在她浑浑噩噩之际,谢棠又说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幼卿姑娘的手里了,那我也不便再逗留,先请告辞。”

说完,得了曹闲月的允许之后,她就利落的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伞?她说的意思?等谢棠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后,回到自家后院里的曹闲月才琢磨出对方的意味。

这不就是托物言志,借伞来比喻自己,让自己在需要的时候,尽管来找他帮忙吗?想明白其中关节,曹闲月又对对方的执着产生了不可言喻的佩服。

滴水之恩,当哗啦啦啦啦回报,长见识了。

曹闲月重新在牌桌前落坐,仍候在花园里等自家姑娘回来的元芳一眼看到她的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曹闲月眯眼瞧着她。

“姑娘没有发现自己脸上还贴着纸片吗?”元芳咬着唇,努力忍笑道。

曹闲月心里大叫不好,倾身对着旁边的水面一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把脸上的纸条撕干净,额头上还残留着零星的纸片。

她虽然不爱浓妆艳抹,但这不代表她不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一想到自己就是以水面上这幅奇怪的样子去见了外人的,曹闲月的脚趾瞬间能在地上扣出一座万里长城来,尴尬到无地自容。

“没关系,说不定对方没有长眼睛呢?”曹闲月一向乐观,并且善于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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