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
“他不是被塔拉追至西边，死掉了吗？”
“巴雅尔，你想造反，篡位？”
四娘子丝毫不惧，她一步一步拾级而下，站在魁梧肥壮的巴雅尔跟前，依旧云淡风轻。
“大夫人言之过甚，本将手中，可有王爷的禅位诏书。”巴雅尔抬手示意。
四娘子拂袖，又重新走回王座，“是吗？那便请拿出来，让众臣与本夫人瞧一瞧。”
巴雅尔神色自若，也踱步上前，从侍卫手中拿过那封诏书，扬起。
“这便是禅位诏书，王爷已书名，且有王印。”巴雅尔将诏书递给一旁的内侍。
内侍接过后，打开诏书，又呈在众臣面前。
朝鲁的名字，让人看不清，可那王印却是真真实实，绝不会假。
“王印也在此，众臣还有何疑虑？”巴雅尔问道。
他踩着石级而上，庞大的身躯朝四娘子而去，一股阴影欲将她笼入暗渊，无法逃脱。
“大夫人，可还有疑问，或是，我们可以回殿慢慢聊？”巴雅尔抬手，看向殿中众臣，“退吧。”
众臣有些惶恐，可朝鲁所有的亲信侍卫皆被换掉，且塔拉驻边，阿古拉远在炎朝还未回来。
最重要的是，赵淮舟的定远军将巴雅尔击退后，便收兵回朝。而且黑水镇的戍兵，朝鲁也撤回，分散各处。如今鞑靼王城内的兵力全部集中在巴雅尔与四娘子手中。
众臣还未退出时，巴雅尔又喝住，“按鞑靼祖制，本王承袭这顺宁王之位，应当娶忠顺夫人为王妃，众臣认为呢？”
四娘子望着殿中众臣，也不言语，且听他们如何表明立场。
“夫死子妻其母，咱鞑靼部，向来有此规矩。”
“大夫人既非是王爷亲生母亲，便可以沿袭此制。”
“不知大夫人，心中之意？”
四娘子扬起下巴，目中全是不屑，“本夫人甚是，不愿。”
巴雅尔眼中掠过诧异，只一瞬便挥散而去。
“巴雅尔，你要谨记，我乃是老顺宁王的妃子，还是炎朝皇帝册封的二品诰命夫人。我手中可有圣旨，你要违抗天朝皇帝的圣意吗？”
“哼。”巴雅尔轻声嗤笑，“炎朝皇帝，远在京城，如何能只手遮天。”
接着，他又挥手，遣有所有朝臣，“元日，我将举行登王仪式，同时封四娘子为王妃。”
众臣惴惴不安，只得拜别后离殿。
“巴雅尔，你得寸进尺。我与你达成一致合作，可并没承诺要做你的王妃。”四娘子伸手，侍女上前，搀住她。
“大夫人急着回寝殿吗？”巴雅尔上前，拽住四娘子的手臂，将侍女一把掀开。
“巴雅尔，莫要太过分，别以为你暂时坐在这王位，便稳若磐石。”四娘子抚抚发髻，回眸瞥了眼巴雅尔，“你别忘了，自己可是鞑靼的叛贼，今日众臣并无反对，你以为他们是认同你坐上这个王位？”
巴雅尔不语，饶有兴致地盯着四娘子。
“今日这大殿上是因为有我这个忠顺夫人在。”四娘子轻蔑地瞧着巴雅尔，又伸手，抚上那王座，慢慢地滑着。“你以为你还是鞑靼的大王子？那只是曾经而已，众臣只是忌惮今日殿中的侍卫和手中的刀剑而已。”
“我不需要他们真心拥簇，只是被迫臣服，那是我更喜欢看到的。”巴雅尔大笑起来。
“我最爱的招数就是强人所难。”巴雅尔大步跨上前，一把抓住四娘子的手腕，朝自己一拽。
四娘子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伸手袭上巴雅尔的腰身，却被对方一把擒住，反手剪起。
“大夫人，喜欢这样的情趣？哈哈哈哈。”巴雅尔眼中闪着淫靡的光，凑近四娘子。
“不过，此刻并非好时机，你得跟我去一趟北郊，咱们的乖儿子，还在那边等着呢。”巴雅尔放肆地笑起来，一把拽过四娘子，拖着她离开大殿。
北郊的房间内，没有掌灯，朝鲁被拴在床榻之上。
一旁的侍女端着油酥茶走过去，朝鲁缩了缩脚，他的眼睛并非瞎了，只是十分模糊。
就连站在旁边的侍女，他也只能模模糊糊看个轮廓。
“王爷，喝点茶吧。”侍女小心翼翼地问道，又递上酥油茶。
朝鲁扬着脖子，自嘲地笑道，“你没下毒吧？”
侍女慌忙下跪，“王爷，王爷，奴婢不敢。”
“哈哈哈，起来，端过来。”朝鲁先是大笑，然后撑着身子，坐起来。
酥油茶的味道，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变化。
侍女正欲离开，见房间内进来二人，正是巴雅尔与四娘子。
她跪倒在地，垂着脑袋，行礼。
“出去吧。”四娘子说着，便走到床榻前，她的儿子，就如前段时日的她一样。
“母亲来了？”朝鲁低声道，接着脸色一沉，房间内明显有陌生的气息，而且敌意很深。
朝鲁撇过头，眼中只能晃见一个庞大的身躯压迫而来，他心头早已有数。
“一个叛贼，还敢回阿木德王城，竟然踏入宫殿之内。”朝鲁纵是被禁锢起来，嘴上还是不肯服输。
巴雅尔逼近，一把搂住四娘子，箍入自己怀中，“叛贼？哈哈哈哈。”
“可你也即将成为叛贼的继子，哈哈哈。”巴雅尔大笑，“放心，你既成为本王的继子，我当然不会杀你。”
“哼。”朝鲁轻哼一声，望向四娘子的轮廓，“我那桀骜不驯的母亲，如今竟要循那陈规旧制，再沦落下一任顺宁王为妃？”
“真是荒唐，可笑。”朝鲁叹息起来，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自己的母亲不会守贞守节，因为她心比天高，她想成为鞑靼部落的王。
朝鲁并不理会巴雅尔的挑衅，他比谁都要了解自己的母亲。
四娘子如今的委身，只是蛰伏与筹谋，她绝不会甘于巴雅尔那肮脏的肥硕身躯之下。
“朝鲁，你不好奇，为何我能从瓦剌部反杀而回吗？”巴雅尔扬起下巴，纵然朝鲁如今也看不清他的脸庞，但他依旧傲气不已。
“好奇？当然，连我的亲生母亲也站在你那边，大王子何愁篡位不成？”朝鲁闭上眼，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如今是安全的。
此时，阿木德王城内，礼宾院的殿中，坐着一位女子。她的背影纤瘦但挺拔，绾着极为简单的发髻，手指捻起一只茶杯，仔细地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