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与粮，是除却土地之外，掌握一方之地，甚至是一国之权的重要筹码。
“葭儿是想，问鼎六宫之首？”褚煜的兴致被挑起，若是胡葭不满足只做个亲王妃，想要谋求更高，他定然要替他夺取。
“我说过，很小的时候便说过，”胡葭浅笑，也望向窗外，“我要做将军，守大炎万世太平。”
那一年，在南楚的山坡，小胡葭搂着胡渠的脖子，高呼着，“我要做将军。”
“好！”褚煜握住她的手，只一个字却有千钧。
睿王府修筑官山的消息，已传至陇原各处。胡葭亲自到秦安监工，从流地开始，便一手操持。
周令九事先在秦安南侧修建了几间营造室，胡葭伏在桌案上，不停地勾勾画画。
“王妃，”周令九进来，“有一封拜帖。”
“拜帖，何人？”胡葭头也未抬，问道。
周令九将拜帖呈上，又退回一步，“是黑水镇边军将领，李继忠。”
听到边军将领几字，胡葭这才将注意力转过来。如今九边边军办是副将，且没有一个统一的主帅。
褚亦枫将边军的兵符放在自己手中，并未给任何一名副将。
当年，赵淮般继任定远军将军，实为迫不得已，常凛在西梁一战中殉身，胡渠也死不见尸。
胡葭眉头紧锁，“他为何要呈拜帖，为何还要给我？”
周令九摸不清个头门道，“王妃，李将军派来传信之人，指名便是要将拜帖交给你，而非王爷。”
“哼，如今的边军将领皆是这般目无尊法吗？”胡葭冷哼一声，既呈拜帖，又是给王妃，这将褚煜的脸面置于何处。
“不见。”胡葭回道，继续低头看起地形图，“若他究其缘由，只管直言。”
“睿王府上下一干人等，不敢顶撞朝廷法度，边军将领掌管一方军队，岂可与属地亲王来往甚密？”
“属下遵旨。”周令九欲拿走那封拜帖，被胡葭拦住，“留着，或许有用。”
这段时日，胡葭每日都会从王府，到秦安来，查看流地和修建进度。而褚煜有时随她一起来，有时独自待在王府，处理政务。
书房内，褚煜正在勾勒一幅画的最后两笔。
近日，他突发闲情雅致，想要作画，他自小被质南楚，对炎朝的节庆之日了解甚少。干脆便找来书籍，按照书上所言，开始作画上元灯会和七夕夜宴图。
扰人的秋风又袭来，褚煜手中的笔停驻下来。
“出来。”褚煜将手中的毛笔一甩，扔到窗外。
毛笔并未掉落在地，而是被一双手稳稳接住。
褚煜转头，面色冷峻，与之前的他大相径庭。
“王爷好耳力。”毛笔在那只手中转动起来，犹如翩翩的蝴蝶一般。
“不知宋千户，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陇原，所为何事？”褚煜牵起嘴角，笑笑，“莫非是专门来我睿亲王府，偷听墙角？”
“王爷这话，可就伤了属下的心。”宋凌抱着刀，从窗户跨进来。
“属下从京城一路保护王爷至南楚，将从南楚北上西行至陇原。将我大炎半边江山都绕个遍，结果？”宋凌站在桌案前，欣赏着褚煜的画作。
“王爷画技见长，已至臻化之境呐。”宋凌抬眸，看向褚煜。
褚煜嗤了声，他自己的画技心头有分寸，还至臻化之境呢。只有他的葭儿夸奖，他心里头才会开心。
“王爷，京城之中传来消息。”宋凌抬头，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知道，蓬莱院的那位，殁了。”褚煜的回答云淡风轻。
“王爷真以为淑嫔，就在行宫饮鸩而亡？”宋凌摇摇头，“姚青潼原本就是西梁巫女，会如此轻易便死去？”
禇煜负手，瞥了眼宋凌，“你的意思是？”
“朝中传出的消息是：陛下已下令将淑嫔尸身送出京城，葬在雾山以西。”宋凌说道，接着，他放下刀，走到褚煜身边，“可这天底下，又有哪些事能瞒得过锦衣卫呢？”
“宋千户，如今喜欢跟本王打哑谜？”褚煜叹道。
宋凌伸手，拍了拍褚煜的肩膀，“王爷说笑了，你我之间，还是要有些调剂才行。”
宋凌是平宁公主驸马宋怀思宋家一族之人，他比褚煜要年长些许。
“对了，阿九弟弟呢？”宋凌又问，“听说，他爱上了一个妇人？”
妇人？褚煜皱眉，他怎么不知道？
“王爷，我看你百忙之中，还是要抽点空，关心关心阿九。”宋凌说道，“他跟了你这么多年，啧啧啧，连个贴心问暖的人都没有。”
“我还不够关心他？”褚煜拧眉，他自认为对周令九可不是对仆人般颐指气使，而是当做兄弟一般。
“他在这睿王府呀，除了王妃与我，就数他最威风。”褚煜说得并非全是假话。
“你说他爱上一个妇人，是何人？”褚煜这才想起最重要的问题。
宋凌摊手，“你这王府上，有哪些妇人，你不知道？”
褚煜摇头，他的心中眼中只有王府的政务，和自己的王妃。
“说回正经事。”宋凌敛起神色，“姚青潼没死，人已经到了陇原。”
“陇原？”褚煜眼光一转，姚青潼到陇原，实属情理之中。
陇原本就和西梁接壤，“她要去临洮，然后回西梁？”
宋凌点头，“或许是吧。”
“王爷，我要回京了。”宋凌转身，从桌案上拿起自己的配刀，“皇后自中毒事件后，身子也日渐崩坏，朝中如今风头摇摆，众臣心惶，无法揣度陛下心意。”
“依目前情势来看，二皇子离东宫之位，渐行渐远。”宋凌的话，不是空口无凭，徐锦出身锻造司，褚炜背后之力不容小觑。
“还有一事，赵淮舟已经派定远军左将军前去黑水镇，助顺宁王剿灭巴雅尔一族乱臣。”
宋凌悄无声息地走了，正如他来时之一般。
褚煜望着空荡荡的小院，宋凌此番来陇原，就为告诉他这些消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可为何京城与边境皆如此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