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摘抄的一首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写给林徽因的诗。
肖叶发了一会儿呆,这孩子是什么意思呢?
“肖老师,还不去吃饭啊?”有人从身边路过,随口问道。
她回一声:“这就去。”再一看表,已经12点了。
一路上她都在想,是自己想多了吧?根据她这些天来对艾萌的观察,这一定又是随便敷衍她的行为。
随便在校门口买了一个肉夹馍,肖叶正要往回走,听见有学生跟自己打招呼,抬头正看见艾萌和宗晓瑄站在一起。
宗晓瑄:“肖老师,你还没吃饭呢?”
“批作业忘了时间。”
“下次我帮你带午饭吧。”
肖叶笑着婉拒,眼角余光扫过艾萌,艾萌在看宗晓瑄。
肖叶突然释怀了,果然,是自己想太多。
想一想她又有些生气,“艾萌,下午自习课的时候来一下我办公室。”
××××
“同桌,你看见我那首诗了吗?”金威刚踢完球从操场上回来,脑门上全是汗,不知道是踢球弄的,还是什么事急的。
“什么诗?”
金威坐回座位上,拿纸巾边擦脸边说:“就是那天我说你写字好看,帮我抄的那首啊。”
艾萌想起来了,“哦哦,就是你说要夹到情书里的那首?”
“对对对。”
“你不是自己收好了吗?”
“没在信封里啊,我折了三折准备放信封里的,但是怎么没有了?”
“你再好好找找。”艾萌说着,也帮他找起来,把金威的所有书和书包里都翻了一遍,艾萌又开始翻自己的,说不准是不是他自己乱放。
结果艾萌没翻到自己帮金威抄的诗,反而是翻到了她本应该给肖老师的字条。
上书七个大字:十月十五日,开心。
肖老师让她写的参观海洋馆之后的感想。
不是吧……
艾萌瞬间石化。
“同桌你怎么了?”金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完了!”艾萌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匆匆忙忙跑出教室。
预备铃已经响过,艾萌在走廊里被物理老师堵个正着,“马上上课了,你干什么去?”物理老师问。
艾萌急忙弯着腰,一脸便秘似的表情:“老师……肚子疼。”
物理老师无奈:“老师的肚子不疼,你快去吧。”
于是艾萌一路小跑着跑进了肖叶的办公室。
“肖……老师……”艾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肖叶急忙从教案中抬起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作业……”艾萌慢慢调整着呼吸走到肖叶桌前,“我那个……里面夹错东西了。”
“那你本来想写的是什么?”肖叶问。
艾萌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另一张字条,“应该是这个……”
肖叶本是笑着接过,看完顿时黑了脸,啪地把那张纸拍在桌上,震得手掌发麻:“艾萌,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一天天的就这么应付我啊?我让你读林徽因,你就回给我一个徐志摩?好嘛,这句话还赶不上徐志摩。”
她特别生气,不光是艾萌总是用无所谓的态度对待语文,而是,还总是不听话地挑战她的底线。
“肖老师……”艾萌哆哆嗦嗦地开口:“你内衣带露出来了……”
肖叶:“……”她今天穿的是阔领的毛衣,可能是刚才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露出来了,她淡定地敛了敛领口,“看什么呢?”
“粉色的……”
“……”
第14章 第 14 章
晚上放学后,艾萌去超市买了方便面和牛奶,用作自己的晚饭和早餐。
那件事情最后以她抄写课文二十遍而画上句点,她到最后都没有把金威卖了,以致于惹得肖叶那么生气,她后来想想十分过意不去。
结账的时候,她又买了一块巧克力,听说吃巧克力能让人心情愉悦。
艾萌没想到会在楼底下与李女士相遇,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李女士居然会在楼下等她回家。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妈正在看小区里的告示板,上面刊登着租房信息。
“你看这个干什么呢?”艾萌走过去问。
“我们要搬家了。”李女士回。
“就算要搬不也是搬到你单位附近吗?你看这里的干什么。”
当时两人初到滨城,李女士付了一个季度的租金,打算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搬走,或离她上班的地方近些,或者就在艾萌的学校附近。但是她工作太忙了,完全把这事忘在了脑后,今天房东给她打电话她才想起来。
李女士:“我最近要出差,没时间看房子,所以问房东能不能续租,她说房子准备重新装修给儿子结婚用了,不打算再租,要我们月底之前搬走。这附近的几个我看了一下,也没有太合适的……”
艾萌撇撇嘴,心想亲妈呀,你能再不靠谱点吗?
艾萌叹一口气:“先回家吧,我在网上看看。”
“那也行……对了,我忘记买菜了,你先回去,我去买菜。”
“快走吧,冻死了。”艾萌又叹气,“我买了方便面,我给你煮面吃吧。”
“哎呀,我女儿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都会煮面了?”
“呵呵。”有这么个不靠谱的老妈,艾萌也是只能呵呵了。
××××
语文课上,肖叶看见艾萌一直低头在玩手机,于是多看了她几眼。
金威在下面碰了碰艾萌胳膊,艾萌抬头正对上肖叶的视线,心虚地低下头,暂时收起了手机。
肖叶继续讲课,叫宗晓瑄起来读课文,她则在教室里来回走动着。
教室里很安静,只听见少女朗读时清脆的语音,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节奏,肖叶满意地点了点头。
突然,她走到艾萌身边,出其不意地伸手拿走艾萌的手机,然后没事人一样地,把手机装进自己的外套口袋,神态如常继续上课。
金威好心提醒艾萌,在自己的演算纸上写:你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了解肖叶的人都知道,别看她整天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好像从来不会严厉地批评学生似的,她最会的,就是不怎么说你,甚至都不说你,让你自己难受得受不了了去跟她承认错误。
眼下艾萌遭遇的,恰好就是这种情况。
下课铃声响过,肖叶一句话也不多说,整理好教案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附近的同学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给艾萌支招,艾萌想,这回可能真的要找家长了。
宗晓瑄挤过来问:“什么情况啊?”
金威殷勤地给她复述了一遍。她听完,拍了拍艾萌肩膀:“先别想了,先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