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山离开后,沈娇娇为君楚墨脱下了被雪水浸湿的鞋袜,褪去外袍这才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看着他这一脸的倦容,胡子拉碴的模样她还真没见过他如此这般过,在她的记忆里,他永远都是那个矜贵俊美的翊王,从未这般狼狈过。
想到再次经历生死,她嘴角微微勾起,这也许就是改变的开始,只要有稍许的改变,一切便值得。
她坐在床榻边看着他入神,此时周大山寻来火炉道:
“姑娘,炉火生好了,夜里睡觉切勿将门窗合严,得留个通风口,我们用的都是木炭,并非银丝碳。”
沈娇娇点头,“多谢周大哥。”
周大山看着一副老实横秋的模样,笑了笑:“姑娘别客气,安心住下便是,一会儿我在将面条给你送来,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爷爷说饭后便过来为你夫君诊治。”
沈娇娇感激起身,深深地向周大山行了个礼:“恩公此般大恩,我定铭记于心,待来日,必还之。”
“姑娘客气了,爷爷说过,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是我们行医之人一世之修,我看你也累了,歇息也湿了,奶奶让我给你送了一双鞋,也不知合不合适。”
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布鞋放在了桌案上,便离开。
沈娇娇看着那双鞋,眼里都是泪光,这样的鞋虽不如她脚上的好看华丽,却让她舍不得穿,曾经她娘每年都会给她做,后来再也穿不上了。
她都快忘了她娘长什么样了,想起她娘到死都还在等那个负心人,心里暗暗决定这次回去,她便去会会她那个没良心的爹。
不多久,房门被敲响:
“姑娘,吃饭了,爷爷说过来为你相公看诊。”
沈娇娇的思绪被拉回,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前去开门。
“请进。”
周大山手里端着一碗面条道:“奶奶特地为你煎了两个蛋,让你趁热吃,坨了了就不好吃了。”
沈娇娇看着这碗阳春面,心里暖暖的连忙接过:“好,一会定当面感谢奶奶。”
周大夫摸了摸胡子笑道:“女娃娃,我见你们二人身着华服,还担心你吃不惯,不曾想你竟这般好伺候。”
“周大夫说笑了,能活下来有口吃食,不受冻,便已经感激不尽,怎能挑剔。”
周大夫点了点头:“我为你夫君瞧瞧,究竟是中了何毒,好为之配药。”
沈娇娇连忙让道,站在一旁看着周大夫为君楚墨看伤,然后点了点头,回头看着沈娇娇道:
“这伤可是你处理的?”
“是,条件有限,处理的不是很好,让您见笑了。”
周大夫点了点头,又道:“女娃娃你会医术?”
“会点皮毛。”
周大夫笑道:“女娃娃可莫要骗老夫,你这挖肉的处理方式可只是神医门的行事做法,公子未能毒发,你是否还为之用了七魄针?”
突然被点破,让沈娇娇有些应接不暇,他怎知道这些?
神医门早在她娘死后,除了自己,就不应该在有人知道神医门之事,神医门有两个门规,其一:不得入宫为官。
其二:江湖再见,没有门主之令不可相认。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神医门的?
沈娇娇故作不懂:“七魄针?什么七魄针,我不知周大夫在说什么。”
能说出七魄针的人,必定是神医门之人,他能这么大胆的说出,她却不敢轻易承认,神医门之所以医术了得,为何却到了她这一代便没了其他门人。
那得从二十年前说起了,听说她有三个师公,大师公擅长制毒,二师公擅长解毒,另外一个便是她爷爷擅长针法。
听她娘说,他们三个从入门开始就不和,却各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登峰造极,成为了一代宗师,三人曾经都是祖师爷的得意弟子,可她大师公为人看中功名利益,一心想要成为掌门人,却因做错了事被逐出了神医门,而后心生歹念,做出了丧心病狂之事,那便是毒害了所有门人,好在有她祖师爷坐阵,携手她二师公和她爷爷,拯救了门中所有第子。
后来祖师爷在救下门中最后一个弟子后倒下,方才得知这是她大师公大圈套,后来神医门就从民间消失了。
据她所知,当年她祖师爷是要把掌门人之位传给她二师公的,可她娘说,她二师公拒绝了,后来他也离开了神医门,这才把掌门之位传给了她爷爷,而今才传到了她手中,虽然她这一代还未收徒弟,但她却是实打实的神医门门主。
话说回来,七魄针在她爷爷之后便是她娘,而后只有自己了,学针的入门要求很高,去不得行差出错半分,所有很多人更喜欢制药,这个周大夫是怎么知道她用了七魄针的?
他是谁?
她大师公?
听闻她大师公在毒害了祖师爷后,就盗取了门中不少珍稀书籍逃跑了,又有人说被祖师爷清理了门户,但孰真孰假也没人能证实了。
难道眼前这位是她二师公季鹤林?
沈娇娇陷入了沉思,周大夫见她不承认,就没再多说,亲自为君楚墨从重上了药,并且道:
“要想清除体内余毒,女娃娃你得用你的七魄针配合我一起才能根除他体内的余毒,他中的是龙吟赋,算他命好遇见了老夫,换个人,还真不一定能解,否则即便不死,也只能是个活死人。”
沈娇娇并不知什么为龙吟赋,究竟是何毒药如此之毒?
上一世她为君战研制的海棠诺,也不过是让人毫无痛苦的死去,何人如此歹毒,能研制这药?
“周大夫,你究竟是何人?”
周大夫突然大笑,一边让周大山去准备东西,支开了周大山才道:“女娃娃觉得老夫是何人?老夫不过是这周家村的一个郎中。”
“你是神医门季鹤林对不对,只有你最擅长解药。”
沈娇娇并没有直接称呼其为二叔公,也是还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即便他知道她是神医门的人,这天下之大,门中之人到处都是,也不为过。
“好久远的名讳,老夫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不成想这世间竟还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