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高度嫌疑的人
“陈局。”王凯第一个看到陈忠，先站了起来。
但陈忠没理会，直接走到李浩然前面，伸出了手，“神探？”
很显然，陈忠在最大程度地释放善意。
王凯知道李浩然和陈忠之间的关系。当陈忠还是重案组组长的时候，李浩然也是一个警察，重案组的警察，换句话说，陈忠和李浩然是上下级关系。不过这关系前面还得加个形容词，“尴尬”。尴尬的上下级关系。尴尬意味着不融洽，上下级关系不融洽，也就意味着两人有矛盾，至少是相互看不顺眼。
但现在陈忠居然主动伸手，主动释放善意，这里面包含的意义？
王凯好像明白了什么。但现在他需要做的是静观其变。
“更正一下，我不是神，也不是探，顶多是个人，如果你不需要在‘人’后面加个‘渣’的话。”李浩然耸了耸肩，既也没起身，也没跟陈忠握手。
他无所谓。他当然可以无所谓。李浩然只是一个平头百姓而已，之所以现在能坐在王凯的会客室，那只是因为袁建国的邀请。仅此而已。
李浩然的态度倨高傲慢，如果换成以前，陈忠一定会发火。李浩然经常不把顶头上司放在眼里，所以他跟陈忠的关系搞得不好。如果换成王凯，王凯也一定会发火。但现在的陈忠，脸上依然挂满了笑容，仿佛是李浩然主动伸的手，仿佛李浩然主动贴陈忠的冷屁股。
“对，大家都是人，普通人，凡人，我们都是唯物主人者，所以坚决摒弃什么神什么佛的唯心主义思想。你们看浩然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很不错。”陈忠笑道，“浩然，现在过得怎么样，一切还好吗？”
王凯注意到陈忠的话里，居然只称呼了李浩然的名，这是一种表达亲切、尊敬和友善的态度。陈忠什么时候有了笑看他人恶语语、唾沫自干的好脾气？
李浩然还没回答。袁建国已是帮忙打圆场，“他呀，现在在一家心理咨询室就职，主要做一些家庭纠纷和信息咨询的工作。目前工作还不错，而且他现在正在深刻自我反省，在工作期间坚决不碰一滴酒。”
李浩然嗜酒，贪酒，警察局里人尽皆知。也正因为李浩然贪酒，所以丢掉了警察工作。
“嗯，那很好。”陈忠说道，“酒能助兴，也能误事。所以，在酒的这条红线上，我们所有人都碰不得。但……”他顿了顿，饶有兴趣地看向李浩然。
陈忠似乎闻到了李浩然身上的酒味。酒鬼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阵酒的臭味，他喝没喝酒？只有天知道。王凯觉得一阵兴奋，如果陈忠发现李浩然喝酒，那么一定会赶李浩然走。没有李浩然，我也一定可以破案。
但事实的发展好像跟王凯所预期的不一样。陈忠继续说道：“但禁酒令只对正式的警察有硬性规定，至于其它人，好像要求也没那么多。”陈忠把头转向袁建国，“你说是吧。”
“是，是。”袁建国当然是点头如捣蒜。
“那么现在，有谁可以说说最近这几起案件的调查进展如何了呢？”陈忠把脸转向了李浩然。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陈忠是想让李浩然回答问题。
袁建国刚想要抢着回答，却见李浩然轻轻按了一下袁建国的手臂。
“好吧，陈局，亲爱的陈局长，作为一个很不专业的人可以提供一点很不专业的看法吗？”李浩然说道。
陈忠颌首。
“三个案子，法令酒吧枪击案，合兰别墅凶杀案，人才公园杀人案，我们找到了一些其中的联系点。”
“他所说的联系点就是臭虫。”王凯忍不住抢着解释，顺便将桌上的三份资料推到陈忠前面。
陈忠只是瞧了一眼，并没有打开资料。
“我知道。请继续。”陈忠摆了摆手，示意让李浩然继续说。
李浩然接着说道：“三个案发现场都有出现屎壳郎，而且经过鉴识组和生物学家的鉴定，这三处的屎壳郎都是源自同一个品种。前肢粗壮，外壳黑中有点发亮，甚至可以看到蓝色的光点，这是亚太版特有的品种。”
“国内的？”
“国内的。”李浩然说道，“而且我们还发现，三个案发地的屎壳郎还携带同样的泥土成份，主要含粘粒和粉粒,土中矿物成分主要为伊利石,另含少量的高岭石、绿泥石和伊蒙混层。”
“哪里的泥土？”
“青苹果市。”
“能具体一点吗？”
“红树衫林，也就是人才公园。”
“你的意思是另外两只屎壳郎也是来自人才公园？”
“是。”
“看来三个案件的确联系很紧密。那你认为是同一个凶手？”
“应该是的。”
“可他们作案手法不一样。”陈忠说道。如果同一个凶手，一定会使用同一种作案手法，这是连环杀手案中最典型的特征。
“那只是表象而已。”李浩然说道，“经过鉴识组的分析，三起案件的作案工具不同，请注意，是作案工具，但从合兰别墅和人才公园两个案件的被害人伤口上来看，其凶手使刀的手法相当娴熟，甚至用高超一词也并不算过份。伤口整齐，一刀致命，非常精准。我把伤口的照片发给了相关专业人士评估，他就看了一眼，就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
“凶手很专业。”
“职业杀手？”
“这点已经可以排除。”
“为什么？”
“所谓的职业杀手，其背后一定会有某种利益驱动，金钱或者其它物质，而三个被害人之间也一定会有某种利益纠纷。但从现在掌握的资料来看，三个被害人几乎没有交集，而且经济上权力上并没有产生任何的纠纷，所以不太可能是职业杀手所为。”
“既然都没有实际的矛盾和纠纷，为什么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所以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凶手很专业。一个人同时具备了高超的射击技能和刀具使用技能，你说这个凶手会不会专业？”
陈忠眯起了双眼。他也是刑侦业务出身的警察，当然清楚李浩然话里的含义。
“这意思是凶手的范围很小？”陈忠问道。
“应该是的。青苹果市拥有这两项技能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王凯看到李浩然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知道李浩然是想让自己接话。他轻咳了两声，“其实我们已经在往这方面排查，而且有一份名单。”他说的很对，他手上的确有这么一份名单。但他说得很圆滑，既没有承认三个案件是连环凶杀案，又没有否认不是。“另外我们还聘请了一个包含射击、搏斗和心理学专家的团队，专门进行专业方面的咨询和预测。”
“进展很不错。”陈忠微笑，上半身靠在沙发椅上。这是一个轻松的坐姿。轻松的坐姿意味着轻松的心情。轻松的心情，意味着对当前的工作进展表示满意。
“可我没想到的是，”王凯继续说道，“在射击和搏斗方面，他们居然聘用了一个具有高度嫌疑的名单上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