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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军事 > 水龙吟清歌 > 68、每一尊神都惹不起

听着老者的回忆叙述,拉娜和施经纬都很是纳闷,拉娜还问道:“这不挺好的,怎么?”

老者擦起眼中流出的浊泪,说道:“造化弄人啊,二十年前,朝廷下令各地汉人不得习武,这原本是为了地方秩序和安宁,可谁曾想到,地方官为了官声政绩,便强行在各村各庄摊派,要交出一个名额,好上交朝廷。他们是交差了,哪曾想到底下的艰难。”

施经纬:“宋义一家人因为是从外面迁进来的,便被全庄人充了那个名额?”

老者啜泣道:“乡下人愚钝,哪知道会如此凶险。没过多久,宋义一家人都被抓进大牢,男子被凌迟,妇女被斩首,连小孩,连小孩都没放过,宋义一家九口,全部丧命,包括一对双胞胎。”

清初为了巩固统治,确实曾实行过一些雷霆手段,有的称得上酷政和暴政,施经纬和拉娜是朝廷官员,一时无言。

施经纬想到了一点,问道:“老丈,宋义还有个女儿,嫁到了哪里?”

老者:“年头太久,小民不记得了。”

施经纬和拉娜扶着老者进了卧房,关了门,里面还传来老者的嚎哭声。

后院施经纬和拉娜坐在石板上,望着天上的残月从浮云中经过。

施经纬用力拍了拍石板,长叹道:“苛政猛于虎!”

拉娜急忙看了看周围,警告道:“经纬,你这什么混账话,若是外人听到,那可是灭族大罪!”

施经纬擦了擦眼角,情绪仍很激昂:“本来便是,康熙爷文治武功举世罕有,可也有不少苛政,迁界,禁武,文字狱,哪一样不是苛政,还有,康熙晚年的朋党之争和皇子夺位,弄得朝堂动荡,也是他自己一手酿成的。”

施经纬还要再说,拉娜捂住了他的嘴,声音很轻,但语气严厉,“你说的我何曾不知,可这些是你我无力改变的。”

拉娜放开了手,施经纬张嘴还欲再言,拉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丹唇堵了上去。一时间,施经纬惊得目瞪口呆,和他亲吻的拉娜却眨着眼睛,调皮的笑着,施经纬看痴了,不由自主的双手抱住了拉娜的腰。

一双眼睛往这边瞟来,拉娜放开了施经纬,捡起一颗石子扔去,喝道:“狗眼,谁给你取的这个外号,太贴切了。”

回到堂屋,施经纬和拉娜又对立而坐,不过气氛变得很暧昧,两人的目光一旦接上,马上错开。

施经纬从袖中拿出一截干腊梅,放在鼻下细细嗅着。

拉娜:“你这是思考,还是掩饰?”

门外传来细微的哄笑声,拉娜站了起来,一脸凶相,笑声传远了。

施经纬:“我在想线索。”

拉娜:“所有的证据对宋家庄都不利,还有什么线索?”

施经纬:“那个女子。”

拉娜:“就是大成说的,像韩玉瑛的女子?”

施经纬:“只是穿戴相像,但绝不是韩玉瑛!”

拉娜:“还有真假韩玉瑛,真的又到哪里去了?”

真的韩玉瑛和曹丰、方有为在一个渡口等船,河风吹来,韩玉瑛隐隐有飘然之势,曹丰不觉看痴了。

韩玉瑛问道:“既要去见十四王爷,我们这一路都是往西,为何不往北?”

曹丰脱口而出:“我们这是要去湖北。”

方有为狠狠的瞪了曹丰一眼。

韩玉瑛:“湖北,我们去湖北做什么?”

船来了,韩玉瑛等三人踏上一只小船,船夫竹竿往水中撑去,渡口在船身后面慢慢隐没。

韩玉瑛问道:“我们去湖北到底做什么?”

方有为:“姑娘就别问了”。

韩玉瑛:“我就要问。”

方有为眼睛瞟向船夫方向,示意韩玉瑛闭嘴。

“来,姑娘。”

曹丰从包里拿出一块烧饼,韩玉瑛有些恼怒,接过烧饼,忽而抛向了河中,烧饼在河面打了一连串的水漂。

河里出现暗流,小船在河上乱转。

船夫大叫,坐稳了!船夫捋起袖子,一脸坚毅之色,摆开架势同乱流相拼。

韩玉瑛等人弯下腰,双手紧紧抓住船身。

船夫瘦筋筋的,却很有力气,一根竹竿在他手里舞来舞去,从不用方向探着水流,将船只摆回正位。

船只刚摆脱暗流,回复正常,众人正要庆幸时,却见前方一股浊流滚来。

船夫喝道,全趴下!

这船夫着实厉害,竟战胜了浊流,船只不紧不慢的行进在风平浪静的水面。韩玉瑛等人回头望去,那片黄白交错的河面愈发模糊。

曹丰:“怎么会无端端的水的颜色变了?”

韩玉瑛:应该是不知何处的一股小山洪,幸好是小的,要是大的。“”

方有为:“我们就葬身河底了。”

曹丰:“这船家好手段。”

船夫坐在船头,嘴里叼着一支烟杆。

韩玉瑛:“让他歇息下也好。”

船只任其自然的在水面浮动,随着水流打转。

方有为叫着,船家。船夫并未回应,这时韩玉瑛和方有为都发现船夫一动不动,那烟杆也无烟火冒出。

方有为凑近了些,船夫仍是无动静,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在此时的方有为看来却无比的诡异。

大清早,施经纬和拉娜在村道上散着步,施经纬停下了,盯着路边的一座很小的土地爷神龛,这土地爷一脸淡淡的笑,在此时的施经纬看来,却无比的狰狞。

施经纬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宋广缘受审的一幕。

宋广缘:“大人,草民扛不住了,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草民签字画押便是。”

姜炳文猛拍惊堂木:“混账!此案关系重大,本官及其几位大人要将此案查探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差,怎么能如此草率。”

宋广缘:“草民虽处偏陋之地,也有些见识,没见过如此审案的。山贼,奸商,兵爷,官爷,巧取豪夺,轮番上场,一个都惹不起,你们要什么就直说吧,草民的庄园田地,全给你们!草民活了几十年,也活够了,命也拿去吧。”

拉娜蹭了蹭施经纬,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施经纬:“屈原。”

拉娜:“屈原,端午节早过了。”

施经纬:“屈原有句诗,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黎民百姓真是疾苦多多啊,他们要拜天上的神,还要拜地上的神,每一尊神都惹不起。”

拉娜似懂非懂,她耳畔响起哗哗的溪流声。

拉娜拉着施经纬的手,走向小溪,在岸边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两人这时发现手还拉在一起,连避嫌般的放开。

两人并肩坐着,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碰到一起。拉娜嘴巴努了努,有些羞涩的低头,轻声道:“昨夜亲你,是怕你再乱说话,别多想啊。”

许久没有回应,拉娜抬起头,看到施经纬望着溪水,右手拿着一截干腊梅,放在鼻下嗅着。

拉娜装作恼怒的翻白眼,施经纬仍是一副沉思状,全然无察觉其他。

拉娜掏出一把小刀在地上的泥巴上刻着字。

施经纬将腊梅收回袖中,缓缓站了起来,喃喃自语:“好生厉害,好生厉害!计策层层推进,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这两人又各有所长,珠联璧合,简直是毫无破绽。”

拉娜也站了起来问道:“你说谁厉害?”

施经纬:“神捕大人真不知?”

拉娜:“别神捕神捕的,施大神探让姑娘我开开眼界?”

施经纬:“北穆上自古就有闹鬼的传闻,周围村民轻易不敢上山,今年无主野马拖着块灵位,竟然下了山,公然出现之众人面前,这闹鬼变成了真的有鬼了。再者,山中潭水被人为下毒,进山的人要么被毒死,要么出来也会得怪病,鬼加上毒,更成了人间禁地。这禁的是什么呢?藏的是什么?是铁矿。宋家庄长期在山中盗取铁矿,铸造兵器对抗山贼,可如今山贼销声匿迹,宋家庄反而装神弄鬼,企图独有铁矿,还大量打造兵器,这是要做什么?”

拉娜:“欲图不轨,谋反,起兵?”

施经纬:“哪一项都是灭族的大罪!刚才所言只是推测,更巧的是那三个阴鬼门中人在本庄出现,与官兵对战被杀死,更是坐实了宋家庄与江湖歹人勾结,欲图谋反的罪行。”

拉娜:“你这一理,我都马上清楚了,随便叫一个书吏、文案,便能做出一份条理清晰证据确凿的奏章。”

施经纬叹道:“所以我说他们是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好生厉害,姜还是老的辣,不出手则已,出手必定见血封喉,吾不及也!”

拉娜:“真无破绽吗?”

施经纬:“有破绽也是死无对证了,譬如阴鬼门那三人,你我知晓,他们是随我而来,并不知道有这么个宋家庄,更不会与庄内人暗中勾结。可他们恰逢此时在庄中出现,还死在此处,死人没法再说话,不能为自己辩解。皇亲王公,朝廷上下,对地方结社、谋反之事,敏若脆石,一敲便响,现宋家庄出了这等事情,还有诸多证据,还不抓着做大,明正典刑,以震慑天下,烱戒人心?”

拉娜:“那不是草菅人命?”

施经纬:“对权贵而言,人命如草芥,对这一心想往上爬的大小官吏而言,人命就是他们脚下的梯子,如果救人能助他们青云直上,他们会正气凛然的救人,如果杀人能让他们飞黄腾达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人,而且是杀得越多越好。”

拉娜紧张起来,叹道:“我想起来了,好多将领以杀战俘和平民,凑齐人头来邀功。莫说一个小小的宋家庄,为了他们的花翎更红点,就是州县全荡平,也在所不惜,这可怎么办?”

施经纬摇头叹气,又拿出干腊梅细细嗅着。

两人正一筹莫展时,李兴和崔大成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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