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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军事 > 男三号又给自己加戏了 > 第92章 亲情(上)

“5月18日,星期天,多云,今天妈妈给了我这个新本子,让我学着写日记,可是我不想写,好麻烦,什么时候才能发明出能把我心里想的话随时转换成文字的机器呢?”

“5月19日,星期一,晴,上学。”

“5月20日,星期二,晴,上学。”

“5月21日,星期三,小雨,上学。”

“5月22日,星期四,小雨,不想上学,被妈妈骂了。”

“5月23日,星期五,阴,上学。”

“5月24日,星期六,晴,今天不用上学喽!可以在家里玩!开心!”

“5月25日,星期天,晴,今天爸爸妈妈的朋友来家里玩,那个臭小子也来了,不就是比我大两岁嘛,凭什么爸爸妈妈就夸他不夸我,哼!明天又要上学了,真烦……不想上学!!!”

不加修饰的表达,涂涂改改的错别字,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活灵活现地站在我面前。

“9月8日,星期一,昨天妈妈好奇怪,跟我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带我在院子里走了好久好久,晚上还非要跟我睡在一起,难道是跟爸爸吵架了吗?”

“10月12日,星期天,妈妈最近都没出门,也没帮我检查作业,经常在房里睡觉,爸爸回来过几次,每次住一晚上又急匆匆走了,感觉家里冷冷清清的。”

“10月23日,星期四,今天放学回来听到王姨说妈妈去医院了,我有点害怕,给妈妈打了电话,她说没事,过几天就回家。明天还要上学,后天去医院看她。”

“10月25日,星期六,今天准备去医院的,但是中午妈妈自己回来了,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陪我吃完饭又回房间睡觉了,希望她快点好起来,然后就可以带我出去玩了!”

“11月7日,星期五,妈妈又住院了,我第一次见到救护车。爸爸也来了。虽然他们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但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严重的事,他们到现在还把我当成小孩子……”

“11月8日,星期六,妈妈不愿意待在医院里,爸爸就接她回家了,她床边放了几台机器,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妈妈说这样就能每天在家陪着我了。”

“11月30日,星期天,妈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医生来的时候我在门外听到妈妈说肚子疼,他们还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后来医生走了,我进去看妈妈,问她怎么了,她只是笑着摇头说没什么,还让我告诉她最近在学校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我想逗她开心,就把同学们说的笑话讲给她听,她听着听着突然哭了,我也抱着她哭。很多事我确实不懂,可是我有感觉,妈妈要离开我了。”

“12月19日,星期五,爸爸已经很久没出去工作了,一直在家陪妈妈,臭小子一家人今天又来了,听说是专门从国外赶回来的,爸爸说大人要说事情,让我们小孩子出去玩,我和那个臭小子就在楼梯上坐着。我没心情玩,话也不想说,他却总在旁边跟我讲话,我凶了他几句他就安静了。”

“1月1日,星期四,新一年了,新年愿望是能每天跟妈妈在一起!”

“1月17日,星期六,医生说妈妈的病情又恶化了,妈妈每天都很疼,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我不能帮妈妈分担疼痛,这样她就不用难受了……”

“2月10日,星期二,今天给妈妈折了星星,她特别开心,说要串起来挂在房间里,看她开心我也开心,我又折了好多个!”

“2月23日,我没有妈妈了。”

我的眼泪霎时落在翻页的手背上。

大概是身体的共鸣,她文字里的情感强烈地冲击着我,即使并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却好像也经历了这一切。抚摸着日记本的纸张,我仿佛能看见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在短短几个月一点点失去稚气,眼睛里不再有光。

手边找不到纸巾,我仰起脸用手抹掉眼泪,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往外冒,鼻腔酸涩,喉咙发紧,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我起身拉开阳台的落地窗走了出去,冷冽的风穿透单薄的衣服,我打了个寒颤,情绪才略微缓和下来。

等一下,2月23?今天22号,那不就是明天?梁梦儿妈妈的祭日……

在这个时间点得知这件事,不知道该说是巧合还是命运,总之我的心情更复杂了。

在外面站了一分钟,实在冻得不行了,我退回来关上窗户,喝了点水,在偌大的房里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纸巾,擦干脸准备下楼逛逛,换换心情。

我把余下的日记本摞起来放到床头,这才注意到枕头边放了一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毛绒玩具,像个小狗,又像个小兔子,大大的耳朵垂在脑袋两侧,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还有圆圆的两抹腮红,穿了件蓝色的小衣裳,很是可爱。可是这么个旧玩具出现在这个奢华的房间里,怎么看都觉得格格不入。

我百思不得其解,转身的时候突然瞥到最底下一本本子的侧面露出了一个角,我弯下腰,捏着那一角把夹在本子里的东西抽了出来,是个空白的信封。

信封没有粘过的痕迹,我直接打开了,里面有一封钢笔信,字迹娟秀,笔锋利落,写满了整整三页纸。

“宝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不能再陪你了,但妈妈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传达了。

你曾经问过妈妈,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那个时候妈妈有你,就觉得任何事情都算不上遗憾,可也正因为有你,妈妈现在才有了最大的遗憾——我不能亲眼看着你长大了。你穿上中学校服的样子、意气风发走进大学的样子、叱咤职场的样子,这些妈妈都没机会看到了。

刚生下你的时候,我无数次地设想过将来和你一起生活的画面:帮你扎辫子,带你去买漂亮的裙子,听你聊暗恋的男同学,在你的婚礼上抱抱你,等你带着你的丈夫孩子来看望我,直到我老得不能动了,你健健康康地送我走完最后一程。但这都是妈妈单方面的想象,就算你不是这样过完一生也没关系,你可以不爱扎辫子,也可以不喜欢穿裙子,只要你每天开心,妈妈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过得开心。

我知道你总是怪爸爸陪我们的时间太少,可是他工作忙也是为了能让我们过得更好,并不是不关心我们,其实他是很爱你的,你出生后他别提有多高兴了,逢人就会说自己当爸爸了,你的照片他一直夹在钱包里,每年都会换一张新的。以后你和爸爸就是唯一的亲人了,他嘴笨,很多事不会替自己解释,你多跟他聊聊天,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跟他说,他不像你想的那样凶巴巴的。

还有一件事,本来你还小,不该告诉你的,但这件事是你的人生大事,妈妈还是想早点让你知道。你出生的时候爸爸妈妈跟霍叔叔他们家做了约定,给你和醒言定了娃娃亲。妈妈承认,这件事有我们的私心在,不过妈妈更希望你能幸福,所以如果将来你不喜欢那孩子,或者你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你就告诉爸爸,爸爸会去取消婚约,对我们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我的宝贝这么好,一定值得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人。

回想起来,有时候妈妈对你太严格了一点,这个不让你吃,那个不让你玩,剥夺了你的很多乐趣。如果之前让你伤心了,妈妈给你道歉,你千万不要讨厌妈妈,妈妈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当一个人的妈妈,难免做得不够好。我不信前世今生,可是如果有来生,妈妈还是想当你的妈妈。

对了,你一直想要的那个毛绒小狗在妈妈的衣柜里,原本是想等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现在恐怕来不及了,你看完这封信就去找出来吧,让它代替妈妈陪着你,你要是想妈妈了,就抱抱它。

还有太多话想说,一下子反而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等我慢慢写在下一封信里吧。

最后还要再说一次:宝贝,妈妈永远爱你。”

我捂着胸口,浑身都在颤抖,剧烈的抽泣让我喘不过气来。

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难受。潘贝的事的确让我感到一丝绝望,但那只是出于对未来的恐惧,不代表未来真的毫无希望,这封信却不同,梁梦儿是真的失去了妈妈,她妈妈也是真的带着遗憾离开了,没有转圜的可能。我无法想象我妈在病痛中离开我的样子,更何况那时的梁梦儿还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她要怎么面对生活?

信纸上有几处字被我的眼泪晕开,我哽咽着用袖子去擦,字却越擦越模糊,一想到这是梁梦儿这么多年小心珍藏的东西,我的愧疚感郁积在心口,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小姐,您在里面吗?”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我回过神,从失控的情绪中抽离,急忙手心手背并用地擦掉眼泪,在房里对着门外喊道:“什么事?”

“董事长回来了,您要下楼一起用晚餐吗?”

“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我把信叠好放回信封里,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照镜子时看见自己眼睛红肿,眼球上布满血丝,鼻尖泛红,还会时不时抽噎一下,整个人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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