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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现代言情 > 凰歌潋滟 > 分章完结16

—”地上第六个人开口了,慢悠悠地补充道:“与五贤熟识相知者,直接进。133txt.com”

潋滟目瞪口呆,手里的扇子没拿稳,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头竹林哭笑不得,那头皇宫却是水深火热。楚将军脱帽进宫跪在太极殿,含笑休语想尽办法寻自家娘娘,却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司马衷坐在龙椅上,看着旁边脸色苍白的皇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爱妃啊爱妃,这样的时候,你在何处?

铁锁锁着一个英挺的男子往天牢而去,血蜿蜒了一路。

潋滟以一首诗过了拦路人那一关,正含笑往里走,却突然觉得心口一痛。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却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

“酒过三杯胃暖,人离五年情寒。公子世事看得这么通透,怎么还有放不下的牵挂?”地上一个醉汉见她回头,不由地说了一句。

潋滟摇摇头:“无论是怎样的人,也都是有牵挂的。若是连牵挂也没有,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言罢,转身继续往里走。

韩朔已经在竹亭里等了许久,其余的人也都还没有来。见潋滟过来,狐狸轻笑:“沉心果然是厉害。”

天色有些阴沉,分明还是早上,却看起来像傍晚了。潋滟在韩朔旁边坐下,心里的不安越发明显。

“我总觉得发生什么事了。”她看向韩朔,喃喃道。

韩朔挑眉,看了看天上,漫不经心地道:“这样的天色总是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你且安心,宫里有什么事,我都是知道的。”

潋滟稍稍心安,扫了一眼石桌上,一壶茶、一个茶杯,这是只能留一人饮的意思么?

“韩兄倒是比我们来得还早。”裴叔夜远远看见竹亭里的人,轻叹着摇摇头:“让你熟门熟路地抢了我们的头茶,这可不好。”

韩朔看向走来的那五人,轻笑着抬手将茶壶里半热的茶倒进杯子里喝了,道:“在下饮头茶,也免得你们兄弟相争。太岳你不夸我,反而要怪我么?”

“哈哈哈!”夏侯玄大笑,走进来靠着栏杆坐下:“太傅还当真是巧舌如簧。”

“过奖过奖。”

江随流也跟着进来了,看见韩朔旁边坐着的人,有些意外:“这位是?”

潋滟立刻起身,拱手作礼:“小的是太傅身边的小厮,今天跟来伺候的。”

五人皆惊,瞧着那小厮的模样,不输晏秀分毫,反而胜夏侯玄三分。这样的人,竟然只是小厮?

嗣宗不由地赞叹:“太傅身边果真是人才辈出。”

韩朔一笑,伸手拉下潋滟抱拳的手捏在手心,懒洋洋地道:“这小子喜诗词好饮酒,今日偏要跟来,我便允了。都是嘴巴紧的人,各位还是同以往一样,不必拘束。”

几人一笑,各自坐下,从袖子里掏出酒壶来摆了一桌。

“既然太傅信任,那我们便没有多话。今日还是同往常一样,从论事开始吧。”晏秀道。

竹林五人爱好相同,志向相当,敢直言,都是性情中人。韩朔初来他们还有所顾忌,但因着裴叔夜从中调和,如今大家也敢与他一起议论朝政了。

“方才过来的时候,我们走得慢了些,是因为在街上看见了一件事。”晏秀往嘴里倒一口酒,先开了口。

“有人因为窝藏胡女,被关去天牢了。”

潋滟站在一边听着,微微挑眉。

窝藏胡女?这样的关口,别说窝藏,与胡人沾上一点关系都是会下狱的,谁胆子那样大?

“我们几人都觉得很意外,那人一向忠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嗣宗跟着道:“如今胡虏犯我边疆,街上看见胡人,那都是要群起而诛之的,怎的还会往家里带?”

韩朔下意识地看一眼潋滟,而后轻笑:“说不定是红颜动人,让人一时糊涂了。”

潋滟莫名其妙地看着韩朔,好好说着,看她做什么?

“在下敢打赌,那胡女定然还不及太傅身边这位小厮秀美。”夏侯玄笑道:“刚才在下就瞧了这位半晌,觉得若是女装,定然是倾国倾城呐!”

第六十章 群秀才八斗,惊有流仙裙

不说还未察觉,这一提,众人倒是都把目光放到了潋滟身上。初看只觉她清秀,再细看,那一眉一目如三千画轴尽展,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缱绻。可惜了是男儿,若是女子,该是如何的惊艳一方?

潋滟含笑,也不慌张,只是道:“小的家里向来是把小的当女儿养,故而与女子有几分相应之处,叫各位公子笑话了。”

韩朔也跟着应和一句:“的确如此,初见这小子,我也以为是女子呢,后来才发现不是。”

几人顺口称赞两句,这才少了些疑惑。

江随流也微微松了眉头,目光从潋滟的耳垂上移开,接着道:“今日恰好又是该取头彩的时候了,本来还想去看看会审,不过想想也就那么回事,还是等咱们比拼之后再打听那头的消息,众位以为如何?”

竹亭之中一月一次,五人各出奇招,互相比拼。赢者可以拿其余几人身上自己喜欢的东西各一件,这倒是没什么稀奇。可是输家,却是要服下五石散,敞襟高歌三首以示惩罚。

这惩罚不重,五石散又是名士历来喜爱的养身之物,少食强身健体,只是在服用之后需要脱衣散热。大晋男儿从来不畏惧坦胸敞襟,高歌三首也只是助兴,所以在潋滟没来之前,这当真是一种不伤大雅的惩罚。

可是当下的麻烦就是,潋滟压根输不得。

若叫着几人发现了身份,先不说她女扮男装欺骗在先已是不给人留好印象,再者韩朔刚刚也帮她说了话。万一被揭穿还要拖累别人,也不是她所愿的。

眼前几个都是洛阳有名的才子,要赢他们,怕也是不容易的。那就还有一个法子。

让韩朔垫底,要脱衣服也是他来。

潋滟几乎立刻就看向了韩狐狸,带着点儿讨好的意味。

韩朔眼皮子都没抬,淡淡地道:“就按江兄说的办,可在下已经喝了头茶,按规矩这比试我是不用了。就看你们几位和我这小厮,今天谁输谁赢。”

潋滟脸一垮,颇有种骑虎难下之感。这狐狸不参与,怕是早就想好的,要故意为难她的吧?

“好,既然如此,那便咱们五人,连同上这位……失礼,还未请教阁下名讳?”晏秀看着潋滟问。

“我……”她刚想说叫沉心,旁边已经有人先开了口:“唤她小五即可。”

好随便的名字,潋滟皱了皱鼻表示不满。他自己说要唤沉心,这会子怎么又不让人叫了?

“好的,小五,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里随意挑,咱们一人往这儿献一样拿手的,比个高低!”晏秀抚掌而笑,分外兴致勃勃。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况且她这点儿小才华,哪里敢在这几人面前卖弄?潋滟犹豫了一会儿,选了一个最妥帖的法子——“你们先挑,待小的先琢磨该献什么好。”

“好。”几个大男人也不推拒,凑一起商量一番,便按照顺序来了。

夏侯玄最擅长诗,嗣宗最擅长赋。两人都是几步成句,口吐锦绣,一上来就让潋滟眼前一亮:

“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冰霜正惨凄,终岁常端正。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夏侯玄脱口即出,念完回望嗣宗。

“将命适于远京兮,遂旋反而北徂。

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

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

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

叹黍离之愍周兮,悲麦秀于殷墟。

惟古昔以怀今兮,心徘徊以踌躇。

栋宇存而弗毁兮,形神逝其焉如。

昔李斯之受罪兮,叹黄犬而长吟。

悼嵇生之永辞兮,顾日影而弹琴。

托运遇于领会兮,寄余命于寸阴。

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

停驾言其将迈兮,遂援翰而写心。”

嗣宗念罢,毫无停顿,众人都情不自禁地跟着鼓掌,潋滟心下思量,作诗作赋是可以放弃了。

晏秀画是一绝,浓墨淡泼,几笔挥洒江山图。笔画简单,风韵全在,再一上色,洛阳美景尽收一纸。余情未尽,他还提笔作图边小字,字迹清秀不输画。

潋滟作欲哭状看向韩朔,后者抿着茶正看得起劲,动也不动。

啧,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得了,旁人不救,自己还不能自救么?低头想想自己能做的,潋滟看了看这一身衣裳,颇觉有心无力、天要亡她。

轮到裴叔夜,他微微迟疑地看了潋滟几眼,抱了焦尾琴弹了一曲《广陵散》。余音绕竹林,听得众人都入了神,蓦然惊醒才觉时光已过许久。

“太岳这一曲,我反倒是觉得不似从前专心。”江随流微微一笑,毫不避讳地道:“弹琴之人都走神了,琴音略微虚浮。”

裴叔夜略带歉意地一笑,风度极佳地道:“始真说的是,这一曲我未曾专心。”

江随流看看潋滟,心道太岳仁厚,也许是给那小五些鼓励,便没有再多言。

下一个轮至他,江随流想了想,掏出怀中竹笛,吹了一曲《长相思》。曲调缠绵,技艺娴熟,叫人半分挑不出错。

音律方面这几人是造诣颇高,也下不得手。潋滟静静地把这一曲听罢,心里也有了主意。

待众人都坐下了,潋滟正准备起身,韩朔却突然也站起来了。

“五位都是风流雅士,我这眼瞧着自家小厮要受欺负了,可否容我给他件儿东西?也好让他有些胜算。”

狐狸笑眯眯的,看着潋滟,眼神温柔。

潋滟有些意外,这个关头,他要给她什么?难不成还叫文状元临时给她写首词过来不成?

“这有何不可,本来我们五人,也是有些欺负人了。”晏秀笑道:“太傅要给什么,就给吧。”

韩朔颔首,看着潋滟道:“你等我。”

潋滟迷茫地看着他往来时路而去,那头拦路人所在的地方,玄奴正捧着东西没有进来。韩朔过去接了东西,很快便又回到竹亭里。

一个不知道包着什么的包袱,和一支……画笔?

众人都很好奇,韩朔却将笔放到潋滟手里,然后将包袱打开,扯出一件长长的青花云天水漾长袖流仙裙来。

裙摆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落下时,青花已经披在了潋滟的肩头。潋滟微怔,抬头就看见韩子狐温软了的眉眼。

“你跳舞最是好看,今日也不妨为我再穿一次女装,再跳一支竹枝舞吧。”韩朔替她直接将流仙裙穿在了衣裳外面,系上系带,未等她反应过来,便伸手将她头发打散,一袭青丝瞬间倾泻而下。

竹亭里的人一时都无法言语。

第六十一章 竹枝一回眸,错看郎心薄

乌丝倾流光,青花缀衣裳。要不是刚刚韩朔解释过她不是女子,亭中这几人怕是要看破了她的身份。潋滟瞧着近在咫尺的韩子狐,抿了抿嘴。

这是要她穿舞裙跳竹枝舞?赶巧的是,她刚刚也是打算舞的,可是没有舞衣,想着舞一套原先楚家夫子教她的花式拳法也行。现在韩朔拿舞裙来,她心里便更有底了。

“多谢太傅,小的明白了。”她道。

韩朔微微一笑,替她穿好舞裙之后,又拿过她手中画笔,捏着她的下巴,在众目睽睽之下凑近潋滟的脸,提笔在她眉心画上一朵钿花。

睫毛动了动,潋滟垂眸看着地上。直到韩朔离开,重新坐回桌边,她才深吸一口气,拿过一旁包袱里最后一根水白绢纱发带,将自己的头发束在身后,朝竹亭里还未回过神来的众人行了一个礼。

“献丑。”

夏侯玄最先反应过来,啧啧赞道:“我果然没有说错,这番装扮,比那嫦娥下凡也不输半分。”

嗣宗点头,这小五看起来,还当真是与那绝代佳人没什么两样。生做男儿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只是看刚刚韩太傅那番动作,他们几人心里都忍不住想,莫非这位不是什么小厮,而是……娈宠?

裴叔夜颔首,指尖一挑,流畅的调子倾泻而出,算作予她的伴奏。江随流也起了兴致,唇落竹笛,瞧着亭外人步子将起,随着琴音和上一曲。

潋滟闭上眼,乐曲声在竹林里显得格外空灵。她虽已经许久不曾舞过,但毕竟曾经那样用功地学了,此时第一个动作刚起,余下种种,像是融在骨血里一般自然涌出。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江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长袖舒展,素肌不污天真。盈盈素靥,欲唤凌波仙子。韩朔冷眼旁观,只觉得那人是变了不少。即便腰肢还是一样柔软,甩袖旋转,飞足绕青竹。但那脸上浅淡的笑意,终究是不如以前缠绵了。

她的舞极美,是小时候跟洛阳的教坊婢子学的。少几分她们的风尘,多几分高雅。也许是太岳的琴和始真的笛配得太好了,他这样看着看着,竟然有以前没有的心动之意。

“城西门前滟滪堆,年年波浪不能摧。懊恼人心不如石,少时东去复西来。”

琴声忽而转急,笛声也应和高起,潋滟翻身凌空,竹叶纷纷而下,如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叫人猝不及防。她眉目依旧含笑,却也是含了几分肃杀,旋身作转,右脚为轴,漫天竹叶被飞起的水袖扬开,偏是不落她身上一片。

众人只觉眼前缭乱,起舞之人优雅身姿却不落分毫。青青竹叶款款舞,越是凌乱越从容。

待曲罢,琴停笛消,潋滟动作停下,背对竹亭而站。细长的腰身配着那青花云天水漾流仙裙,叫人看得失神。

侧脸半回,眉目间风情无限,那人笑道:“各位见笑了。”

夏侯玄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她。嗣宗若有所思,又神情复杂地看了韩朔好几眼。晏秀倒是镇定,先带头鼓起了掌来。

“好一曲竹枝舞,这竹林中的仙女怕都是比不上你的!”

其余人也跟着鼓掌。潋滟轻笑,走回竹亭里解下流仙裙,顺便将头发也重新束回玉冠里去:“小的这雕虫小技,也是只能人少的时候看看取乐罢了。公子言重。”

裴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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