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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现代言情 > 皇叔在上我在下 > 分章完结118

席白川右手缓缓旋转了左手拇指上的一个扳指,神情严肃,缓缓思量着——蓝眸,异邦人?扶桑人?

手上的动作骤然一顿,他深幽的眸子闪着暗光,再缓缓聚拢成一线:“去查,自溧阳县码头到扶桑天水镇码头,近日都停靠了谁的船只。gougouks.com”

“是。”

席白川起身走到了窗边,眸子深邃如深渊,看不清楚其中翻滚着些什么东西。

……

竹帘忽然被掀开,席白川以为是安离又折返,转身一看却发现是陈莹莹,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米粥和小菜,浅笑盈盈地说:“公子饿了吧,这是奴家亲自下厨做的小菜,希望合你胃口。”

说起来,他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总是尽可能把时间节省下来思考问题,她的饭菜也不知是怎么做的,他闻着那浅淡的香气,竟然有了食欲。

只是他不习惯吃陌生人做的东西,所以他还是平淡道:“多谢姑娘好心,但我现在不想吃,端出去吧。”

“怎么会不饿呢?我看你今天一整天就光喝药,什么都没吃。”陈莹莹自顾自把饭菜摆开,“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怎么能行?”

席白川微微皱眉。

“我们小岛上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自给自足,菜都是自家种的,但味道不比你们大地方的菜馆差呢。”陈莹莹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吃饭,所谓盛情难却,席白川最后还是坐在了饭桌前,尝了一口,味道不算极好,但也嫌弃不得。

吃了一碗米粥,陈莹莹连忙接过他的碗:“我再去帮你盛一碗,你拌着菜都吃掉。”

席白川道:“多谢。”

陈莹莹脸色微红,连说不用,然后就跑了出去。

她一出门,沈无眉就进来,他也端着刚刚炖好的鸡汤来给他喝,看到桌子上的饭菜时,还失笑道:“看来我是来晚了,你都吃饱了。”

“刚刚觉得饿,正好陈老三的女儿端了米粥过来,就吃了一碗。”席白川说道。

沈无眉仔细看了看盘子剩余的菜说:“倒是色香味俱全,只是芥蓝性辛,虽具备利水化痰、解毒祛风的功效,但却会有耗人真气的副作用,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多吃,还是喝我给你炖的养气汤吧。”

席白川倒是没意见,端着汤盅就喝,那边沈无眉却忽然‘咦’了一声,拿起筷子在芥蓝里翻来翻去,最后夹起了一根并不是芥蓝的青色植物起来。

“这个是淫羊藿,为什么炒芥蓝的菜里加了淫羊藿?”沈无眉摸着胡子说,“芥蓝喜温,淫羊藿喜阴,两者绝不可能生长在一起,所以这两者被炒在同一盘菜里,应该是故意为之的。”

席白川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抬起头问:“淫羊藿是药?有什么作用?”

沈无眉道:“淫羊藿全草供药用。主治补肾壮阳,祛风除湿,筋骨挛急,半身不遂,腰膝无力,风湿痹痛,四肢不仁。”

席白川忽然想起这几日陈莹莹总是在自己面前转,嘘寒问暖过分关心的模样,再联想到这淫羊藿的作用,脸色瞬间微沉,

“说起来还真是巧,前两天我去上山采药,刚和陈家姑娘说了这个淫羊藿……”沈无眉显然也联想到了。

席白川冷笑:“我知道陈家父女对我们图谋不轨,没想到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他本就因为玉珥的事心情极度压抑的,没想到这种时候陈莹莹竟然还在背后给他耍阴招,当即将汤碗重重放下,铁青着脸坐着,沈无眉给他把了把脉,他吃得少,淫羊藿在他体内倒是没发挥出药效来。

没一会儿,陈莹莹就端着盛好的米粥进来,看到沈无眉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调整好了笑容,走过去把米粥递给席白川:“公子来了,多吃点。”

“多吃点,然后呢?”席白川冷笑,用筷子夹起一根淫羊藿,“这个是什么?”

陈莹莹脸色微变,支支吾吾地说:“野草吧……”

“这个是淫羊藿,前两日我刚和你说过。”沈无眉淡淡道,“芥蓝和淫羊藿不可能生长在一起,所以不存在采错的可能性,你是故意加进去的吧?”

“怎么可能?我、我加淫羊藿干什么?”陈莹莹打定主意咬牙不认,反正单凭一根草,难道他们还能把她怎么了不成。

席白川懒得和她慢慢磨,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直言道:“这几日我们几人借住在你家,你和你父亲猜到我们来历不简单,出于贪图我们钱财的目的,你在我的饭菜里下淫羊藿,想乱我心智,再以此要挟我们将财物交出,是不是?”

大概是没想到他能猜出来,陈莹莹脸上一阵发白,咬着唇不敢说话。

席白川也不想再在这种地方住下去,当即吩咐道:“让人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

“不行!你们不能走!”一听到他们要走,陈莹莹立即挡在他们面前,“现在你们不能走!”

“怎么,都到这个时候还想要我们的钱?”沈无眉都看不下去了。

“等会我会让人送上这几日叨扰的谢金,姑娘不必担心我们是白吃白住。”席白川懒得和她再说,转身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那知陈莹莹忽然跪下,眼神凄楚道:“我求求你们不要走,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全村人!”

席白川脚步一顿,蹙眉回头:“你说什么?”

陈莹莹哭道:“我知道你们是大官,官不是为民做主的吗?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我们村里的青壮年都被征走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生活都快过不下去了。”

沈无眉疑惑:“征走?谁征走了你们村里的青壮年?”

第二百七十一章 付望舒番外

番外: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佛家有云,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前四种自然所赐,必不可免,而后三者却是人世磨难,红尘之苦。

那年冬雪飘落,帝都银装素裹,十五岁的付望舒遇到见了九岁的孟玉珥。

坦白讲,那相遇对付望舒来说并不算是多美好。

那天他本是和同年龄的友朋们上山狩猎,要知道这机会他整整期待了一个月,好不容易能从枯燥单一的书籍中解脱出来,正打算好好挥洒已经积攒过多的精力,结果被那突然出现的小娃娃彻底破坏了。

看着她短手短脚,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雪地里,圆得像个球,明明疼得想哭,却偏偏故作坚强地忍着,腮帮子鼓得满满的,眼窝躺着一汪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他终究是忍不住心软,撑着一把梅花油伞走了过去。

“小姑娘,可伤到了?”半跪在雪地里,将油纸伞遮在了她的头上,为她挡住寒冷的雪花。

这小娃娃长得粉粉嫩嫩极为可爱,嘟着小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好疼啊……”

当然疼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若不是积雪厚,肯定会被摔晕。

他不由得好笑,哄着说:“告诉哥哥,你家大人呢?”这么小的孩子,总不可能是单独来到这里的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小丫头眨眨大眼睛,认真地说:“我偷跑出来的,本来打算去抓兔子的,没想到被一只突然蹿出来的梅花鹿给吓到……”像是觉得很丢脸,小家伙的双颊更红了些,小声嘟囔着:“一定不能让老师知道!”

他露出了一个了然又无奈的笑——原来是个调皮的孩子。

“哥哥背我,脚好痛。”她理直气壮地伸出手,半点都不怕他是个人贩子,那时候他就想,这丫头这么傻,要把她送回家才可以,否则以她这半点防备心都没有的样子,回头遇到坏人怎么办?

毕竟她这么可爱。

不过在送回家之前,先带她去看大夫吧。

于是他转身将后背对着她,轻声道:“上来吧。”

她的腿骨折了,必然是很疼的,再怎么坚强也是个孩子,他没听到她的哭声,却感觉到她掉落在自己脖颈处的湿润,心下莫名心疼,只好一遍遍地哄着她。

你叫什么呀?

我叫孟玉。

孟玉,孟玉,名字很像她。

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嘴角,他柔声道:“孟玉,哥哥等会给你买粽子糖,可好吃了。”

“好呀!”

那时候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娃娃竟然是当朝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等他买来粽子糖再回到医馆时,看到的便是她被一个锦衣华服,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抱上了马车,那人剑眉星目芙蓉唇,生得十分好看,但他却感觉到他不经意瞥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敌意。

“老师老师,我想吃粽子糖。”马车内传来孩童清脆的喊声,少年脸上换上宠溺的笑:“好,我们去买粽子糖。”

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车轮一圈圈压着青石板走远,手里紧捏着粽子糖,却没有勇气再上前一步将糖递给她。

因为他知道,那是宫里的车马。

那个少年是当朝唯一一位异姓王席白川。

而能喊他老师的,自然只有——嫡公主孟玉珥。

是孟玉珥,不是孟玉。

一字之差,千万般不同。

——

再次相见是在那年科举的殿试,金銮殿上,皇帝亲自下题,他肩负付家满门期望,坐在楠木桌前战战兢兢地答题,出门前父亲那殷切的眼神和语重心长的言语在心底挥之不去,那是他人生第一次感到这一姓一族给予的压力。

怨憎会,越讨厌的东西越是无处可避。

他不喜欢这个充满利益、权势和欲望的浑浊官场,但不得不去争这科举的魁首——因为他姓付。

付家累世公卿,满门忠烈,他的曾祖父、他的祖父、他的父亲都在为顺国鞠躬尽瘁,所以他付望舒没有资格过随心所欲的人生。

而她便是在他极度压抑时,唐突地闯了进来的。

“父皇,是二皇姐推我的。”她搅着衣摆一脸忐忑地站在原地,嘟着小嘴辩解。

原来,轻纱帷幔之后有一群不谙世事的龙子凤孙在偷窥,这年纪最小的公主被人‘陷害’了。

他不由得露出笑意,那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开来,忽然有种感觉——做官也好,这样能离她近些。

——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一人夺得文武状元,为付家锦上添花,父亲欣慰地对他微笑,但那时他想的却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公主。

孟玉珥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公主,他一直这么认为,直到那年看到她身穿亲王朝服,头戴紫金冠出现在金銮殿上,言辞犀利,条理清晰地辩论着国事,半点不输给在宦海沉浮多年的官员时才明白过来,人是会变的,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公主,现在的孟玉珥是个肩负皇帝厚望的未来储君。

那年她十三岁,没有封号,没有官位,站在右相身后,默默散发着独属于她的耀眼光芒。

她似乎忘记了他,客套又疏离地喊一声‘付大人’,他在她身上找不到半点像当年那个伸手要背的女孩的影子。

直到某次,看到她和那人在斗嘴,脸上神情生动鲜活,瞪圆的眼睛像小老虎似的,他才明白过来,她依旧是那个小公主,只是他没资格看到她这一面罢了。

那人就是席白川,他的生父席绛候为救先皇而死,他被先皇接进宫,封了亲王,是当今皇帝最亲近的皇弟,天下无人不知他名号,但却不是因为他父亲的功德,而是因为他自己战功赫赫。

十五岁挂帅出征,大小数十战,无一败仗,人称战神,封号琅王。

席白川那人嚣张大胆,从不知道什么叫君臣有别,仗着是她的老师便时常越矩,但曾几何时,他又是他眼中最羡慕的人,能随心所欲地亲近她,能肆无忌惮地爱着她……

她大概是真不明白那个人对她的心思,毕竟她从小是在那人身边长大的,早已习惯了他的亲近和怀抱,所以在旁人眼中暧昧至极的动作,在她眼底不过是叔侄之间的亲昵。

但那亲昵,仅限于他。

而他甚至连触碰到她的手都会引来强烈的抵抗。

有种不甘在胸腔间不断发酵,明明当初来招惹他的人是她,凭什么到最后他只能得到她的疏离和排斥?

他想争,想争她!

‘啪—’

年迈多病的父亲用尽浑身力气举起藤条狠狠抽打他的后背。

“我们付家累世公卿,满门忠烈!你曾祖父官拜一品首相,为国为民操劳而死,顺康帝赐入皇室宗庙永享皇族供奉;你祖父镇守边疆五十年,将强大的蒙国抵御在飞龙关前数百次,天下百姓们更是自发为他修建庙宇供奉牌位;为父不敢与列祖列宗并肩,但也问心无愧,从没做过奸佞之事,死后也不怕被祖宗们质问,但你付望舒呢?你可敢?!”

他为何不敢?他只是想要一个她而已,又不是想要孟氏的天下!

“我告诉你,她是未来的皇帝,而你这一辈子只能拜在她的阶下,做她的贤臣!你若敢拿我付家几代人的拼死维护的名声去做那些混账事,倒不如我现在就打死你,保全付家!”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孟玉珥是皇帝最中意的储君,按照顺法,后宫不得干政,他若是真同她在一起了,将来注定与仕途无缘,付家家族庞大,在朝为官虽不止他一人,但出类拔萃者却寥寥无几,他是付家正系,又受顺熙帝重视,大好前途,怎可从此活在一个女人的名下?这在他父亲看来,在整个付家看来,是一种……耻辱。

这就是爱别离,他想要却不一定就当真能握住,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整个付家,一性一族,他没权利任性。

——

那日风雪夹着浅薄的阳光倾斜而进,她固执得一遍遍追问他爱的是谁,神情是他久违的孩子气。

“下官心中有人了,不敢欺瞒殿下故而才拒绝了礼部将下官名字写入选秀名册中。”

她是在他最珍重的存在,所以只能放在心底。

“感情之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下官想下官还是能悟得出来的,再说了,这几年我们已经渐行渐远,无需再挑明的。”

时间是万能的灵药,能抚平一切,也能稀释所有,待将来她继承了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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