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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现代言情 > 心有千千结 > 分章完结阅读15

老人的情形,将来承继这份偌大家产的,一定是他无疑,而自己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女人,将来大家会怎么说她呢?为钱“上嫁”耿若尘!小护士高攀贵公子!不,不,不行!而且……而且……不害羞呵,别人向你求过婚吗?只不过强吻了你一下而已。lehukids.com记住,他只是个浪子!一个劣迹昭彰的浪子!你如果聪明一点,千万别上他的当!逃开他,像逃开一条毒蛇一样!现在,你该睡了!

她重新躺下来,把头深深的埋在枕上。该死!他怎么还不回房里来呢?他以为他是那个雕像,禁得起风吹雨淋吗?该死,怎么又想起他了呢?她似乎朦朦胧胧的睡著了一会儿,然后,就忽然浑身一震似的惊醒了,看看窗子,刚刚露出一点曙光来,天还没有全亮呢!侧耳倾听,她知道自己惊醒的原因了!那脚步声正穿过走廊,走向隔壁屋里去。天哪!这傻瓜真的淋了一夜的雨!她掀开棉被,走下床来,披了一件晨褛,她走到门口,把房门开了一条缝,看过去,耿若尘的房门是洞开的,他正发出一连串砰砰碰碰的声音。然后,她听到他在敲著桌子,高声的念著什么东西。她把门开大了一些,仔细倾听,却正是她所喜爱的那阕词:“数声啼□,又报芳菲歇,

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丝弦拨,怨极弦能说,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终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残灯灭!”

她听著,他在反反覆覆的念这同一阕词,他是念得痴了,而她是听得痴了。终于,她回过神来,把房门关好,她背靠在门上,呆望著窗子,反覆吟味著:“莫把丝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终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残灯灭!”的意味。

是的,这正是“夜过也,东窗未白残灯灭!”的时候。心有千千结25/46

13

早餐的时候,耿若尘没有下楼来吃饭。李妈奉耿克毅的命令上楼去叫他,她的回话是:

“三少爷说他不吃了,他要睡觉。”

老人皱皱眉头,看了江雨薇一眼,问:

“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江雨薇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老人干嘛偏偏要问她呢?她耸了耸肩,眼光转向了别处,支吾著说:

“大概是‘春眠不觉晓’吧!”

“唔,”老人哼了声:“年轻人,养成这种晚起的习惯可不好,唐经理还在工厂里等他呢!”他拿起了筷子,望著江雨薇:“你昨晚回来很晚吗?”“是的!”她仓卒的回答。

“和那个x光吗?”天!又要来一遍吗?江雨薇轻蹙一下眉,很快的说:

“是的,我们去华国跳舞,回来时已经快两点了!”

“哦!”老人应了声,没再说别的。江雨薇拿起筷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呵欠,老人锐利的看看她。“似乎没有人睡眠是够的!”他说,笑了笑。“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没有我这个老病夫的精神好!”你怎么知道人家一夜没有睡呢!江雨薇想著,心不在焉的夹著稀饭,心不在焉的拨著菜,老人盯著她:

“你的筷子在酱油碟子里呢!”他提醒她。

她蓦然间收回了筷子,脸涨得通红。

“小心点,”老人笑笑:“别把稀饭吃到鼻子里去了!那可不好受。”江雨薇的脸更红了。一餐饭草草结束。江雨薇一直在怔忡著,她不知道经过昨夜那件事以后,她如何再面对耿若尘。见到他之后,她该用什么态度,装作若无其事,还是冷冰冰的,还是干脆躲开他?她一直心慌意乱,一直做错事情,打翻了茶杯,又烫著了手。十点钟,黄医生来了,给老人作了例行的诊视之后,他满意的点点头。“一切还不错,继续吃药打针吧!”

李妈从楼上跑了下来。

“黄大夫!”她说:“您最好也帮我们少爷看看!”

江雨薇震动了一下,老人迅速的抬起头来:

“他怎么了?”老人问。

“在发烧呢!”好,毕竟是病了!江雨薇咬住了嘴唇;早知道你不是铁打的,早知道你不是铜头铁臂,早知道你不是石头雕像,偏偏去淋一夜的雨!又在这春寒料峭的季节!你根本是去找死,你这个傻瓜!浑球!“江小姐!”黄大夫唤醒了江雨薇:“你跟我一起来看看!”“哦,我……”江雨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了?江小姐?”黄大夫不解的问。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江雨薇慌忙说,拎起了黄大夫的医药箱。“我们去吧!”

老人关心的站了起来。

“您最好别去,”黄大夫说:“我不想让您传染上任何疾病。”“应该没什么严重的,”老人说:“顶多是感冒,加上一点儿心病罢了!”江雨薇有点儿心惊胆战,更加神思不属了。她怀疑,老人是不是有千里眼以及顺风耳,已经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他们走进了耿若尘的房间,耿若尘正清醒白醒的躺在床上,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枕著头。看到了他们,他把手从脑后抽了出来,粗声说:

“我什么事都没有,黄大夫,别听李妈胡说八道!”

“试试温度再说吧!”黄大夫笑笑说。

江雨薇把消好毒的温度计送到他的面前,他的眼光停在她脸上了,一对阴沉的、执拗的、怪异的眼光!江雨薇的心脏不由自主的加速了跳动,那温度计在她的指尖轻颤,她不敢说什么,只是恳求似的望著他。于是,他张开了嘴,衔住了那温度计。江雨薇职业性的握住了他的手腕,数他的脉搏,那脉搏跳得如此快速,如此不规律,她不禁暗暗的蹙了蹙眉,量完脉搏,她看著黄大夫:

“一百零八。”黄大夫点点头。她抽出了温度计,看了看,眉头紧皱了起来,天!三十九度五!他还逞强说没生病呢!她把温度计递给黄大夫。黄大夫看了,立即拿出听筒,解开耿若尘上衣的扣子,耿若尘烦恼的挥了挥手:

“如果我在发热,也只是暂时性的,一会儿就好,用不著这样劳师动众!”江雨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是吗?你的发热也是暂时性的吗?你指的是感情,还是身体呢?转过身子,她不愿再面对他,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在反常的沉重起来。

黄医生诊视完了,他站起身来,招手叫江雨薇跟他一起出去。下了楼,他对老人说:

“重感冒,发烧很高,必须好好保养,否则有转成肺炎的可能。”拿起处方笺,他很快的开了几种药,告诉江雨薇:“一种是针药,买来就给他注射,另外两种是口服,四小时一次,夜里要照时间服用,不能断,明天如果不退烧,你再打电话给我!”江雨薇点点头。黄医生走了,耿克毅立刻叫老赵开车去买药。他看了江雨薇一眼:“雨薇,”他说,诚恳的:“请你照顾他!”

江雨薇心慌意乱的看了老人一眼,这句话里有别的意思吗?天哪!她摔了摔头,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总是把每个人的话都听成了好几重意思。江雨薇呀,江雨薇,她在心中喊著自己的名字;你别被他那一吻弄得神经兮兮吧!你必须振作起来,记住你只是个特别护士而已!

药买来了。江雨薇拿了药,走进耿若尘的房间。“哦,你又来了!”耿若尘盯著她,没好气的说:“我这房间,不怕辱没了你的高贵吗?怎么敢劳动你进来?像我这样卑鄙下流的人,也值得你来看视吗?”

江雨薇走了过去,忍著气,她把针管中注满了药水,望著他:“我是个护士,”她轻声说:“我奉你父亲的命令来照顾你!现在,我必须给你打一针。”她挽著他的衣袖。

“哈!”他怪叫:“奉我父亲的命令而来!想必是强迫你来的吧!何苦呢?古人不愿为五斗米而折腰,你今天就宁愿为一些看护费而降低身分了!”

她手里的针管差点掉到地下去。抬起眼睛来,她看著他。不,不,别跟他生气,他正发著高烧,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别动气,千万别动气!护士训练的第一课,就是教你不和你的病人生气。她咬紧牙关,帮他用酒精消毒,再注射进针药。注射完了,她用手揉著他。他挣脱开她:

“够了!”他冷冰冰的说:“你不必这样勉强,你不必这样受罪,你出去吧!”“你还要吃药,”她说,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著:“等你吃完药,我就走!”“我不吃你手里的药!”他负气的嚷,像个任性的孩子,眼睛血红:“你去叫翠莲来!”

“好,”她转过身子,颤声说:“我去叫翠莲!”

他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只手是火烧火烫的,她不由自主的转回身子来,望著他。两滴泪珠冲出了眼眶,滑落了下去。他吃惊了,眉头紧锁了起来,他把她拉近到床边来,抬起身子,仔细的审视著她的面庞:

“你哭了?为什么?”他的声音立刻变得温柔起来,烦恼的摇了摇头:“我现在头昏脑胀,我说了些什么话?我又冒犯了你吗?”他忽然发现自己正紧握著她,就慌忙摔开了手,把自己的手藏到棉被里去,好像那只手是个罪魁祸首似的,嘴里喃喃的说:“对不起,雨薇,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她俯下身子,按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身体压下去,让他躺平在枕头上,她把棉被拉拢来,盖好他,小心翼翼的问:

“我现在可以给你吃药吗?”

他眼神昏乱的望著她:

“你答应不生气吗?”他问。

“是的。”“好的,我吃药。”他忽然驯服得像个孩子。

她拿了冷开水和药片,坐在床沿上,扶起他的头,把药片送进他嘴里,他吃了药,躺平了。他的眼光始终停留在她脸上,这时,他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著她的面颊,他的声音低而温柔,温柔得像在说梦话:

“不要再流泪,雨薇。不要再生我的气,雨薇。我自己也知道,我是多么卑微、多么恶劣的人,我原不配对你说那些话,我保证……保证不会再发生了!如果……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他蹙眉,声音断续而模糊,那针药的药力在他身体里发作:“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请你告诉我……但是,千万别流泪,千万别生气……”他的手垂了下来,声音轻得像耳语:“我只是个浪子,一个浪子……浪子……浪子……”声音停止了,眼睛合上了,他睡熟了。

江雨薇继续坐在那儿,望著他,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把手压在他额上,那么烫!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拭去面颊上的泪珠,但是,新的泪珠又那么快的涌了出来,使她不知道该把自己怎么办了。终于,她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她一头撞在正走进来的耿克毅身上。

“怎么了?”耿克毅惊愕的望著她,脸上微微变色了。“他病得很重吗?你为什么……”

“不是,耿先生,”她匆匆说:“他已经睡著了,你放心,他不要紧的,我会照顾他!”

老人皱著眉审视她:“可是……”她拭了拭眼睛:“别管我!”她轻声说:“我只是情绪不好!”

抛下了老人,她很快的跑进自己的房里去了。

合衣倒在床上,她止不住泪水奔流,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呢?为了他昨夜那一吻?还是为了今晨他给她的侮辱?还是为了他刚刚的那份温柔?她弄不清楚自己的情绪。拭干了眼泪,她平躺在床上,仰视著天花板,她开始试图分析,试图整理自己那份零乱的情绪,她回忆昨夜花园里的一幕,再想到今天他那种鲁莽,以及随后的那份温柔。为什么?他鲁莽的时候令她心碎,他温柔时又令她心酸?为什么?她问著自己,不停的问著自己。然后,一个最大最大的问题就对她笼罩过来了,一下子占据了她整个的心灵:“难道这就是恋爱?难道你已经爱上了他?”心有千千结26/46

她被这大胆的思想所震慑了!睁大了眼睛,她惊惶的望著屋顶的吊灯,可能吗?不像她预料的充满了光与热,却充满了心痛与心酸,可能吗?这就是爱情?可能吗?可能?她开始回想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站在医院的长廊上,曾经怎样的吸引过她,然后,她想到每次和他的相遇,想到那小屋中的长谈,再想到最近这三个月以来的朝夕相处……,她穿他设计的衣服在他面前旋转,她念他所熟悉的诗词,背诵给他听,她和他共同应付培中培华,她和他共同讨老人欢心,以及无数次园中的漫步,无数次雨下的谈心……怎么?自己竟从没想过,可能会和他相爱!

这新发现的思想使她如此震骇,也如此心惊,她躺在那儿,动也不能动了!然后,她想起自己昨夜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那些冷酷而毫不容情的话,她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江雨薇,”她低语:“你竟没有给他留一点儿余地!他不会忘记那些话了,永远不会!”

可是,难道那些话不是实情吗?难道他不是个浪子吗?难道他不曾和一个风尘女子同居吗?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头埋在手心里,手指插进了头发中。不,不,她不要这份爱情,如果这是爱情的话!她不要!她不要做一个风尘女子的替身,而且,最主要的,他爱她吗?

他爱她吗?他爱她吗?他爱她吗?她一连问了自己三遍。可怜,白白活了二十三岁,她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爱与被爱!只因为她没有爱过,也没有被爱过。如今,这恼人的思想呵!这恼人的困惑!她摇摇头,站起身来,走到镜子前面,她望著镜子里那张反常的脸孔,那零乱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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