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满满的夏侯霸看到自己这夺命一枪竟然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守城军士挡住，不禁愣住了。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虽然如今他名声不彰，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已经可以称为天下名将的父亲夏侯渊、伯父夏侯惇，包括夏侯家和曹家的其他长辈，都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是下一个夏侯渊！
至于为什么不作第二個夏侯惇，自然是因为夏侯惇盲了一只眼。
绝不是夏侯惇的实力不太行，经常打败仗的原因。
然而此时此刻，自己那精湛的枪法竟是被对方毫不费力地接了下来。
不仅仅夏侯霸，原本正准备一鼓作气冲出墙外的郭嘉和郭淮也愣住了。
什么情况？
夏侯霸竟然被守城军士给拦住了。
这简直就好比夏侯惇打败了吕布一样荒谬！
到底还是夏侯霸本人率先反应过来。
“再来！”
不信邪的他随即抬手又是一枪。
这一次，他已经将这名其貌不扬的军士看做是跟自己一个水准的对手，使出了十成力气。
就算是自己的父亲，想要接下自己这一枪也要费不少力气。
然而让人吃惊的是，这军士的大半边身体都没有动，仅仅是略微抬了抬手，便又将他这一枪给拦了下来。
神态轻松、动作随意，要多简单有多简单。
郭嘉反应极快，看到这一幕已经反应过来。
夏侯霸的实力毋须怀疑。
所以问题必然在对方那边。
这个军士拦得这般轻松，就说明对方身份绝不简单。
十有八九就是张绣麾下哪个将军闲着没事干，换了一身衣服搁这看门来了。
你别说，在张绣麾下，这种事情还真不算是新奇。
郭嘉先前就已经见过数次了。
所以此时他便当机立断，对郭淮说道：
“此人非仲权一人可敌，伯济，速去助他一臂之力！”
虽然郭嘉也不知道这个能够轻松拦下夏侯霸的人到底是谁，但当务之急就是要突破他的防守尽快出城。
先前双方没有动手的时候倒也罢了。
可如今既然都已经交上了手，哪怕是等到庞统和徐庶过来也是说不清了。
唯今之计，只有霸王硬上弓，先跑了再说。
郭淮心领神会，立刻提枪上阵，朝着夏侯霸奔了过去：
“仲权，吾来助你！”
来得好！
夏侯霸闻言当即眼前一亮。
当自己的全力一击依旧被对方轻而易举接下的时候，夏侯霸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了。
想到郭嘉对自己的信任，更是心中惭愧之极。
他是一个相当务实的人，只要能够打败对手完成任务，才不会管其中的过程，所以对于郭淮的相助是欣然接受。
面子问题，不存在的？
“又多了一人？”
看到郭淮也朝着自己奔来，赵凡眉头扬了扬说道。
他是当初跟着太史慈一起过来的，所以跟随张绣的时间也不短了。
只不过跟张扬的太史慈不同，赵凡这个曲阿小将的性格比较低调。
另一方面也是他领军作战的水平不太行。
所以尽管如今已经靠着军功升至突击将军，但多年来在军中颇有些默默无闻的意思。
然而他的实力却是毋须质疑的。
绝对是张绣麾下一众武将的第一序列。
尤其擅长斗将。
这次他受庞统委托，专程来到城门口，就是要想看看郭淮和夏侯霸的真正实力。
虽说张绣看人的眼光从来都是没有问题，但庞统身为荆州别驾，必须也要验证一下，好做到心里有数。
这也是张绣常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实践出真知。
赵凡对此自无意见。
说时迟，那时快，郭淮御马疾驰而来，携冲击之势对着赵凡刺出一枪。
一旁的夏侯霸觑到机会，也抬手刺出了跟赵凡交战的第三枪。
尽管事先没有商量，但两人却默契的在这一刹那打出一个小范围的配合。
尤其是夏侯霸。
他的枪头高频颤动，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枪势后产生了诸多变化。
再配合郭淮那同样精准的一枪，两人合力，更是直接封住了对手所有后路，让对手无处可躲。
然而无论是夏侯霸还是郭淮都搞错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对手根本不用躲。
两人但觉眼前一花，跟着就是手臂巨震。
赵凡竟是以一己之力直接拦下了两人联手一击。
然而自手臂处传来的巨震却远远不及两人内心的震惊。
如此轻松就能接下两人联手，便是曹营之中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啊！
“汝究竟是何人！”
夏侯霸终于忍不住叫道。
“夏侯霸、郭淮，不差。”
赵凡先是给出了自己的评价，随即看着夏侯霸淡淡说道，“赵凡赵非奇，有吾在此，汝等今日莫要想走。”
“我就不信了！”
听到赵凡的话，夏侯霸这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你说走不了，我偏就要走！
因而他二话不说挺枪再刺，郭淮也是赶紧跟上。
两人还就不信了，他们两个还打不过赵凡一个！
然而仅仅十回合之后。
两人的面色是越来越难看。
因为两人皆是发现，就算他们两人竭尽全力，依旧不是赵凡的对手。
更让他们没有办法接受的是，赵凡显然还没有出力。
完全就是在陪他们玩儿。
一旁观战的郭嘉亦是愣住了。
以郭淮和夏侯霸联手都能被轻松挡下的人，就算是张绣麾下也没几个吧？
看着对方那轻松写意的模样，郭嘉咬了咬牙，正要开口，不曾想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奉孝，又见面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郭嘉当即浑身一震。
“这一次，我们定要辩个不罢不休！”
在这一刻，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定而从容神态的郭嘉心态终于崩了。
甚至还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呐喊：
“不——！”
……
……
“奉孝何至于此？”
看着一脸沮丧的郭嘉，庞统不解地问道，“听闻汝在城门前与正平相见，竟是亲自持剑上阵，欲要冲出城门？”
庞统看着郭嘉，就仿佛是第一天才认识他似的。
现在的军师也不知道怎么了，前有诸葛亮提刀上阵，后有郭嘉持剑冲门。
你们真都把自己当成武将了吗？
诸葛亮倒也罢了，人家身长八尺，原本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山东大汉。
可你郭嘉身体单薄，前段时间更是连打个呵欠都仿佛要虚弱的脱臼似的，凭什么跟人家孔明学啊！
郭嘉看了庞统一眼，又看了看导致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祢衡一眼。
但见后者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禁叹了口气：
“闲话休提，士元，嘉只问你，此事是不是你有意为之？”
“奉孝何出此言？”
庞统一脸惊讶地望着郭嘉，“统到现在还不曾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徐庶也缓缓开口道：“士元与吾听闻奉孝在出城时与城中军士发生冲突，大打出手，其他事情我二人一概不知。”
“诬蔑我等是奸细的人难道不是你们？”
郭嘉虚着眼看向庞统和徐庶。
装什么装？
如果没有这两个家伙的指使，他才不会相信城门口的军士会这样做。
当然，如今的他已经知道了那个拦下郭淮和夏侯霸的军士也不是普通人。
人家名叫赵凡，虽然武艺高超，实力强横，可偏偏不喜欢当将军，就喜欢做这些事情。
在张绣麾下，他是跟太史慈、魏延一个级别的猛将。
按他自己的说法，就是在今天看城门的时候碰巧遇上了郭淮和夏侯霸想要闯城，所以顺手把两人给收拾了。
直到现在，两人还在怀疑人生。
当然，无论赵凡是受了庞统指使，还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偶然过来，郭嘉都觉得他们的运气糟透了。
“奉孝，汝怎可这样说？”
庞统听到郭嘉的话，露出了震惊的眼神。
“难道吾与元直在汝心中竟是如此不堪？”
“若不是你二人，还能是谁？”
郭嘉冷笑一声，看向一旁的祢衡，“总不至于是这位一心想要与嘉辩论的正平先生吧？”
虽然祢衡在郭嘉去襄阳的时候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但郭嘉心里也很清楚，对于自己去留的这件事情，祢衡是没有办法决定的。
你一个管南郡的，凭什么跑过来对江夏这边的事情指手画脚，闲的呀！
却不曾想，郭嘉话音刚落，一旁的祢衡便已经挺起胸膛，自豪地说道：
“正是在下！”
郭嘉：m(o?w?o)m
郭嘉惊讶地望着祢衡，一时竟不知应该说什么。
反倒是庞统疑惑地看向祢衡，“正平，却是为何？”
“汝还问吾为何？”
祢衡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郭奉孝既知曹夫人、孙夫人、蔡夫人之事，焉能让他返回曹贼身旁？
曹贼好人妻，汝等难道不知？
若被其得知主公有如此娇妻美眷，只怕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亦要与主公决一死战！”
郭嘉：━━∑(￣□￣*|||━━
庞统：|(*′口`)
徐庶：(￣△￣；)
“正平莫要说笑”，庞统回过神来，这才摇头道，“曹贼好人妻虽是人尽皆知，然其绝不至因此事便与主公拼得你死我活？”
“是啊，正平莫要危言耸听了。”
徐庶也附和道。
祢衡听到两人这么说，当即瞪大双眼，不服气地说道：
“怎生不能？
大将军何进儿媳尹氏、吕布部将秦宜禄之妻杜氏，运粮官王垕之妻王氏之事，汝等莫非都忘了？”
祢衡这话一说，三人相顾无言。
这确实是……
怎么说呢，就有些无力反驳的样子。
“所以不让奉孝离开，此事真是正平所为？”
“没错，正是在下！”
祢衡再一次给出了肯定答案，“便是非奇今日不在，他们也是插翅难飞！”
郭嘉：(￣e(#￣)☆╰╮o(￣皿￣///)
有那么一瞬间，郭嘉真的想像话本子说的那样，一个耳光直接扇过去。
可他终究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深吸了一口气道：
“此事交由侯爷裁决吧。”
看了看庞统和徐庶面面相觑的模样，郭嘉也不管他们是真的还是装的，已经懒的再去辩驳了。
庞统、徐庶、祢衡三人说得再多，也比不过张绣一句话。
不过郭嘉却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张绣的主意。
因为从这段时间对张绣的观察来看，郭嘉发现张绣是一个抓大放小，不喜欢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的人。
绝大多数事情他仅仅只是指个方向，剩下的事情就全交给其他人去办了。
所以这件事情是祢衡单纯的不信任自己也好，还是祢衡跟庞统、徐庶相互勾结跟自己演戏也罢。
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只要自己跟张绣见面，他相信以张绣那高尚的人品和充沛武德肯定会遵守诺言，放自己离开。
但让郭嘉万万没想到的是，听到郭嘉要见张绣的要求以后，庞统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事……只怕统无法答应了。”
庞统这话一出口，郭嘉当即双眉一扬，“士元这是承认自己此举是故意的了？”
都不让自己见张绣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装了，摊牌了是吧？
“奉孝莫要误会。”
庞统微微一笑，“非是统不让奉孝与主公相见，只是主公如今……”
他注视着郭嘉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已经不在了。”
郭嘉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庞统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头一凛：
“丞相……走了水路？”
曹操的确是走了水路。
他亲自部署的五路大军中有三路如今已经都跟张绣在荆州和豫州地区形成了僵持之势。
想象中那样大军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与之相反，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抵抗。
坚城难攻，这原本就是所有通军事之人的共识。
兵法早早就说过，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最后攻城。
存在其他选择的情况下，能不攻城就不攻城。
更何况张绣经过数年发展，如今可谓是粮草足备，兵多将广。
这种硬碰硬的攻城战就尤为难打了。
张绣跟曹操之前的对手不一样。
像袁术、吕布、袁绍等人，纵然也有粮草足备、兵多将广等优点，可是他们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
不会用人。
对于一个势力的领袖而言，这恰恰是一个致命问题。
你可以不能打，你可以没有谋略，你甚至可以贪财好色，抢别人的漂亮老婆。
可唯独不能不掌握的一件事情就是选人用人。
就拿吕布来说，他麾下的谋士并不多，真正能够拿上台面的人其实就是陈宫一个。
但这并不是问题。
如果当初他多听听陈宫的话，特别是关键时刻听上一次半次，凭借着他天下的无敌的武力和那几近完美的开局，绝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所以吕布只能为将，不能为人主公。
如果说吕布是手中无人可用，那么袁绍跟袁术就正好相反了。
两人麾下都是文臣武将众多。
特别是袁绍，河北四庭柱加上八大谋士的组合哪怕是拿到如今这个各方势力已经水涨船高的时代，依旧不算落伍。
可偏偏他们都没有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
以至于两人最后在面对曹操的时候，都落到跟吕布差不多的下场。
相对而言，袁术的运气比袁绍更好一些。
虽然称帝这件事情算得上是性急无谋。
然而他在战斗分出胜负之前却及时跳到了胜利者的那一方，从而一直苟到现在。
反倒一跃成为了三人当中的胜利者。
但张绣却跟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识人之明。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单就这一点来看，甚至是曹操都要自愧不如。
曹操的所作所为绝对称得上是礼贤下士的典型案例了。
否则身为一方父母官的陈宫不会弃自己前途于不顾跟随他，像郭嘉、许攸这样的人才也不会弃袁绍而投奔他。
但话又说出来，曹操在这一方面同样有着短板。
否则陈宫不会在投奔他以后又弃他而去。
许攸在投奔他以后又被许褚所杀。
郭嘉在投奔他以后又被张绣所诱……
好吧，郭嘉这个跟曹操没有关系，纯属张绣的问题。
总之，张绣不但武艺乃是当世一流水准，兼之知人善用，大局观强，尤擅挖掘人才。
自从宛城一战打败曹操以后，说是曹操轻视他也好，是没有时间顾及他也罢。
总之，张绣终究是在曹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成为了曹操的心腹大患。
面对如今的张绣，曹操已经不会轻敌了。
所以当发现陆军的攻势无用以后，他果断开启了早就准备好的水军通路。
当然，曹操对于北人不擅水战的缺点也是心知肚明。
所以尽管早在拿下邺城以后就兴建玄武湖，开始训练水军。
但在这一战时却很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有想着依靠水军战胜对手。
哪怕他的兵力从优势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兵力，从来都只是决定胜负的一个方面罢了。
从自至今以少胜多的例子数不胜数，曹操自己就是此道高手。
所以自然也要防着张绣和孙策给他来这一手。
如今启用水军，主要就是想要策应陆军，开辟第二战场。
他很清楚，对于他们而言，水战比起陆战更加危险。
可即便如此，他也要微笑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