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跑回二楼卧室, 裹上她的小毛毯，缩在软绵绵的单人沙发里。白色毛茸茸的沙发向内塌陷，整个屋子开了地暖, 背后的窗外还飘着鹅毛般的大雪, 姜姜吸了吸鼻子, 昏昏欲睡。
不一会儿，穿山甲敲了敲房门。
姜姜稍稍掀起眼帘, 轻声道：“请进。”
穿山甲端来了一块小蛋糕。
奶油均匀铺开，上面镶嵌一颗小草莓。
姜姜以往最爱吃蛋糕, 各种各样的口味，但是今天看着这些好像提不起兴趣。她蜷缩在沙发里，微哑道：“厌龟前辈, 我想睡觉。”
穿山甲应了一声，轻手轻脚的离开。
姜姜意识模糊。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到额头一阵发热。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身前一道朦胧的身影。
墓渊回来时, 发现姜姜缩在小沙发里，脸颊发红。
他蹲下身, 将退烧贴贴在了她的额头。见到姜姜转醒, 睫毛微颤, 清澈眼眸也好似蘸了一些雾气, 湿漉漉的。米色毛毯裹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脑袋，姜姜咕哝了一句旁人极难听清的话语，稍稍换了个姿势, 确定来人后, 她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原来, 姜姜之前喊得便是“黑石头”。
“还冷吗？”墓渊问道。
姜姜轻轻点头。
“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墓渊端起一旁桌上刚煮好的姜汤，里面还飘着几片红枣。
他舀了一勺姜汤，吹了两下后，轻轻放到姜姜唇畔。
姜姜脸色酡红，像喝了酒，脸侧长发微乱，退烧贴很明显。她微微张嘴，含住勺子边缘，小口小口的喝掉姜汤。
发冷的身子瞬间就暖和了。
姜味微涩，红枣甜香，姜姜觉得胃里都变得暖暖的，一口一口喝掉整碗的姜汤，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喝完了诶……”姜姜轻喃。
墓渊的嗓音里含有一丝淡笑：“嗯。”
碗空了，一滴也没剩。
姜姜眼巴巴的多看了两眼空碗，墓渊知她心思，说道：
“此汤除了生姜和红枣以外，还用了特殊灵丹调制，不宜过量服用。”顿了顿，补充道：“明日再饮。”
“喔！”姜姜点头。
她裹着毛毯，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退烧贴。之前身体又冷又热，现在只剩下暖和，舒适得不行。除了，有些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对战那个人的时候，会不自觉的释放大量灵力。”姜姜呢喃。
那个可以不停强化的“傀儡”浮现在脑海里。
最后“死”得时候，脸上也带有欢愉的笑意。
“应当是你的身体在面对强敌时的本能。”墓渊微微抬手，指尖轻点姜姜额头，淡淡的金光萦绕在两人周围。
姜姜觉得自己的病好像已经好了。
只是身体很累。
她用最短的时间召唤了六位战灵，加上獙獙，一共七个。
除此之外姜姜一连摆下两阵，使出的灵力比以往都要强烈，大概就如黑石头所说，应急时自己的身体直接给出反应。
喝了姜汤，驱除寒气，这会儿有黑石头替自己治愈灵根，姜姜愈发精神。
她裹紧小薄毯，问道：“傀儡背后的人，是谁呀？黑石头你认识吗？”
“嗯。”墓渊盘腿端坐于地毯上，他双手轻放膝盖处，闭目养神：“他叫欲天河。”
“噢……”姜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此人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印象，她有预感，以后还会再见。
他这次来，很明显在针对自己。
忽然感到额头微凉，姜姜摘下退烧贴，她现在体
内的病完全治愈，就是屋子里太暖和舒适，她想多躺一会儿。
“黑石头，聊聊你小时候的事情吧。”姜姜趁着“生病”提了要求，她抱怨道：“典籍里记录的不全，除了战绩以外，其他的都是一笔带过。”
“是吗？”
“是呀，我当时可是翻了好多遍呢！”说到这里，姜姜忽然止声。
不知道为什么，说起翻看《神武大帝》典籍，还看那么多遍，姜姜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偷偷地瞄了黑石头一眼。
见对方正闭目养神，便大胆一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墓渊缓声道：“我出生于渭阳最大的家族，乃宗门嫡子，从小受父亲指导，闭关修行，一直到十四岁破青云境。”
“十四岁……”姜姜脸上闪过一丝羡慕：“好早啊。”
“姜家后代受法阵影响，十八岁才觉醒灵根。若论早，你升至青云的速度，足以载入史册。”
听到黑石头的夸赞，姜姜很开心，她鼓囊了一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然后呢？黑石头十四岁后，怎么样啦？”
“十四岁后，父母离去，我便独自修行，游历世间百座城池，十九岁，悟道飞升。”
“黑石头的爸爸妈妈，也离开了吗？”听到这里，姜姜微怔。
她想到了自己。
墓渊处于打坐中，这是一段，他从未对任何人聊起的前尘往事：
“母亲病逝，父亲要为她寻找起死回生药。临行前，父亲曾问过我，一个人是否可以。”
姜姜听得入了迷，简单的一句话，勾勒出了一段往事。家族嫡子，十四岁起便接过重任，承担起一整个家族的荣耀兴亡。
一个人，是否可以……？
不用问也知道，黑石头的的回答，一定是【可以】。
姜姜的鼻头微酸，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
墓渊睁开眼便看到，姜姜正轻轻地揉了揉双眼，眼角微红，眸中含着泪雾。是为他，也是为自己。
他想到了最初的时候，从程叔那里得知了柴风社前任掌门夫妇的事情。
或许也是那个时候，因为相似的经历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才会答应照顾这个连日常起居都离不开人的小孤女。
那时，若有人告诉他，他有朝一日会求娶这个女孩，墓渊绝不会相信。
姜姜蓦地将毯子拉过头顶。
或许是因为思念双亲，她眼角的泪一滴滴流淌。
姜姜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或许是得到了情绪的释放后，身体彻底放松，她蜷缩在沙发里再度睡了过去。
毯子渐渐滑落，墓渊拾起，替她重新掖好。
他的视线落在姜姜眉心，那里隐隐出现三瓣莲花的痕迹。在她不用灵力的时候，神性被隐藏，刻痕为淡白色，转瞬即逝。
一团缭绕的红雾出现在墓渊身后。
“大人。”
红雾逐渐幻化成人形，来的人戴着红色面具，背后背着两把弯刀。
“情况如何？”墓渊问道。
“吾途径一百四十六个灵域，皆没有找到法祖的藏身之处。或许，他在其他地界？”
墓渊的神色淡漠：“不，他就在玄霖界，继续找。”
“是！大人！”
红雾骤然消散。
这一觉，姜姜睡到大天亮。
经过昨天的小插曲，她继续按照计划表修行，除了早诵、操控灵气以外，她还额外给自己增加了一个“身法”课。
计蒙和强良交替陪练。
虽然大部分时间，召唤师不需要自己上战场。
姜姜还是觉得应该要好好练习体术，若是遇到强突也
能反应得过来。
寒冷的冬日很快过去。
姜姜意识到，她已经闭关修炼将近一年。
刚练完体术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休息，就收到藏书楼传来的灵信，似乎是有重要的典籍需要修补，而师父的病愈发严重了。
姜姜决定回去。
之前从外面带来的屋子、种子、还有各种吃的喝的，姜姜决定留在这里。偶尔的时候，还可以回来看一看。
离开秘境，直接回到了藏书楼。
姜姜第一时间看日历，发现秘境之中过去了十个月，而现实世界只过去了二十天！
她回来后，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三水镇的异常。
有一道熟悉的气息在等待自己。
……唔，先不管她，还是修典重要。
李小风见到姜姜，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走路带风，他点头道：“不错不错，已经是宗师四十境，进步极快。”
只用了短短十个月，便从宗师十九境，飞至四十境。
这种速度，放眼整个灵域，都很难再有人做到。
“师父还好吗？”姜姜担心的道。
雨尧站在门口，“哎”了一声。
他长袍衣袖挽起，苍白细嫩的手臂正在摘药草：“你师父的情况很不好，等修完典，去看看她吧。”
姜姜重重地点头。
她快步进入内阁。
一本破损的典籍正放在自己面前。
上面写着四个字——
“欲天河传？”姜姜念了出来。
欲天河？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
她想了想，忽然记起在房屋中黑石头说的话：“是他！”
是那个操控傀儡的坏蛋！
“认识？”李小风有些诧异。
姜姜生的晚，这个时代的修炼者应当无人听说过此人的名讳。
“欲天河”三个字在很多灵域都是忌讳。
就算有人提起，也会尊称一声“法祖”。
姜姜靠近一些，发现这本典籍真的是破损得极其严重，除了书名，竟无一处完好。上面还缭绕着紫色雾气，就像结界一样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李小风见姜姜抬手便想直接莽过去，他立马制止道：
“且慢！姜姜，修典之事还需做足准备，你的师父是受到此典反噬，如今昏迷不醒。万不能再让你步她后尘。雨尧，灵丹练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