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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游戏 > 在古代打更的日子 > 第123章 第 123 章

谢家祠堂里。tayuedu.com

冲虚道长的面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只见鬼道乍现, 风炁骤起,似乎有黑雾一般的影团游弋逃窜而出,伴随而来的,还有那窸窸窣窣, 没有什么意义的音节和笑声。

诡谲又不安分。

小毛卷着孔婵娟往里头奔去, 冲虚道长的动作更是不慢,只见他拂尘一扬,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 瞬间砸中了卷着小月的风炁。

只这一刹那间, 游弋的影团炸开了,就像墨渍入了那汪洋的江水, 肉眼可见的消弭不见。

与此同时, 那盘旋的风炁也有一瞬间的停滞, 毛鬼神似吃痛一般的发出一声闷哼。

紧着, 它手中出现一个破布袋,布袋将小月一兜, 身形一晃一淡,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这鬼道开的快,关阖的也快。

不过是两吸之间, 此处便没有了动静。

谢丹蕴撩起眼皮看了过去, “道长,这是什么情况?”

他身后的皂衣汉子紧着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前去探看。

此时墙砖刚断, 正是尘土飞扬时候, 皂衣汉子看了两眼, 除了吃了一嘴的灰, 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冲虚道长拂尘一扬, 颇为刻薄。

“别找了,肉眼凡胎的又能看出什么?徒惹笑话罢了。”

他声音一沉,眼神也跟着阴沉了下来,继续道。

“这是猫鬼,也就是坊间说的毛鬼神,有贼神的称号,最是擅长偷财,眼下,他们这是进了鬼道。”

竟然被人从眼皮子底下带走了人,很好,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动怒了。

谢丹蕴重复,“毛鬼神?”

“是。”冲虚道长点了点头。

“我方才就说过了,那小丫头气息纯净,在仙家眼里,她就似那莲台,亲人的仙家,那是会主动让她顶戴供奉的。”

“毛鬼神虽然是贼神,不过也是仙家中的一种。”

“仙家寻顶仙者,除了因为有前世的缘分,要报答恩情,还有一种就是它自己瞧那顶仙的人炁息纯净,心生亲近之意。”

“就像刚刚那丫头。”

冲虚道长的目光看着那残垣断壁,继续道。

“我瞧那丫头的资质,要是有以后,说不得还不止有一位仙家寻上门。”

仙家也是要修行修功德的,每一位仙家的本领各不相同,有的擅长治病,有的擅长通阴,有的擅长祛邪。

像毛鬼神这样的,那便是擅长运财旺家。

不过......

冲虚道长抚了抚长须,脸上有着意外之色,思忖道。

“方才这毛鬼神现身了,我倒是着实意外,看来我刚刚没有感觉错,这猫鬼跟了我们好一会儿了。”

冲虚道人会有这么一说,概是因为他知道毛鬼神喜怒无常,最是擅长明哲保身和阳奉阴违。

就算是真的被人顶戴供奉了,有一个不顺心,它说不得自己也就翻脸无情,而供奉顶戴的人还不知道是何缘由。

哪里有像刚刚这样,还会冒险强出头。

冲虚道长将目光看向谢幼娘,叹道。

“看来,你家这小丫头,她与此神前世定然有颇深的恩情。”

谢幼娘还怔怔的,面上有些愣神。

方才,她可是听到了自家小姑娘喊小毛了……

小毛她认得啊!

那不是小月的小伙伴吗!

……小毛?毛鬼神?

听到冲虚道长这话,谢幼娘抬眼看了过去。

啊?恩情?

……是前几天,小月分它吃的卷饼吗?

……

冲虚道长自然不知道谢幼娘的所思所想,他看了一眼此处的祠堂,侧头交代谢丹蕴,道。

“莫要忧心,不过是小偷小摸的贼神罢了,不足为患,我这就去将那丫头带回来,回头施展跳丸日月的秘法,定然让谢公子如愿。”

谢丹蕴微微颔首,“劳烦道长了。”

冲虚道长哈哈笑了一声,“不必不必,我也是为了陛下分忧,早一日炼成麒麟子,谢公子也能早一日为陛下招兵买马,一举夺回我们东梁的王朝。”

他说完,侧头又看向谢幼娘。

谢幼娘原先心里惊惧,不过眼下小月被小毛带走了,她的心神稍微松了松。

惊惧去了,更多的是愤怒。

见冲虚道长看来,谢幼娘也神情恨恨的盯了回去,目光在冲虚道长和谢丹蕴之间警惕的游移。

呸!人模狗样的渣滓,丧心病狂,畜生都不如!

冲虚道长自然看出了谢幼娘的愤怒,只是他不以为意。

这样的目光,他可是见多了,不过是蝼蚁罢了。

冲虚道长:“谢公子,这夫妻二人就由你先羁押,待我寻回那丫头,一道施那跳丸日月的秘法。”

谢丹蕴垂眸,有些惋惜。

“可惜谢氏只剩这一滴骨血了。”他应该多留几人的。

说着这话,谢丹蕴将目光看向旁边。

那儿原先被定为麒麟子的男娃娃化得更利害了,风来,如纸般的皮囊簌簌抖抖。

不见可怕,只有可怜。

谢丹蕴沉声:“也是我们过于自信了。”

他还真以为,此子能成麒麟子,此时的谢家庄已经不留一人。

真是可惜,居然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

冲虚道长也将目光看了过去,随即又看向祠堂里。

只见帷幔轻飘婀娜中,鬼母蛛毛绒的黑影若隐若现。

冲虚道长倏忽的哈哈畅笑起来,拍了拍谢丹蕴的肩膀,宽慰道。

“莫要这般想,麒麟子愈是难得,说明这鬼母蛛愈是厉害,到时只有此蛛,陛下也能得千军万马。”

他其实有些遗憾,当年听到东梁亡国的箴言,陛下忧思忧虑,举国之力也只寻到这一粒的鬼母蛛蛛卵,要是多来一些,他们也能早一日起事。

不过,眼下也不迟。

冲虚道长的目光看向那未明的东方,眼里有薄薄的水光掠过,心情是难以平静的意动。

天下灵潮涌动,人途鬼道交叠,这是人间将乱的征兆啊......哦不,也许,这天启王朝的天下已经乱了。

想到这,冲虚道长扬了扬拂尘,畅快的大笑一声。

“真是连上天都站在我们这边,天下已乱,天启将亡,等到陛下复醒,我东梁王国的千军万马定然是势如破竹,到时王朝复辟,你我享人世富贵荣华,报陛下知遇之恩,畅快!畅快!”

旁边,想着功成那一刻,谢丹蕴面上也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凉薄病弱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旖旎之丽。

冲虚道长看了一眼谢幼娘,宽慰谢丹蕴,道。

“无妨,如今谢家还有一丝血脉,哦不,算上那丫头,这是有两丝血脉……”

“人如蝼蚁,跳丸日月秘法下,谢公子你很快就能又有一个偌大的谢族,子子孙孙,无穷之尽也……莫忧莫忧!”

“全赖道长一身好修为。”谢丹蕴此时真心的说了这话。

得老对手一句夸赞,冲虚道长面上虽然没有一丝动容,心里却甭提多快活自得了。

“走了走了。”他挥了挥手,抬脚进了鬼道。

人途鬼道交错,飓风骤起,瞬间,只见冲虚道长那直领大襟的衣袍被吹动,大袖收祛,脚踩祥云之靴,飘飘似欲乘风归去。

他鹤发童颜,目光炯炯,端的是神仙姿态。

谢丹蕴拱手,“静候道长佳音。”

旁边,谢幼娘的心都提了起来,只含恨咬牙。

王八羔子……

畜生!畜生!畜生!

这一个个畜生披着人皮,尽做荒唐没有人伦的事!

她捏紧拳头,祈愿小毛能护住自家小月。

不然......谢幼娘想到这两畜生口中说的跳丸日月之法,浑身打了冷颤。

小月……

不,那样太可怕了,不如死了算了。

……

那厢,冲虚道长踱步进了鬼道,和方才毛鬼神仓皇夺路而逃不同,他抬脚款款,衣袂翩跹,从容且自信。

随着他往前,谢丹蕴一行人也瞧到了鬼道那灰蒙的天空,接着,人途鬼道岔开,冲虚道长的身影也不见了踪迹。

谢丹蕴将目光收回,看向了谢幼娘。

谢幼娘心中一紧。

谢丹蕴轻声笑了一下,细眉如画,那一身鹤羽大氅,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声,好一个病弱贵公子。

谢丹蕴白皙细瘦的手抚过手中那手炉,感受里头炭火的温度,温声道。

“阿姐,接下来还要麻烦你和姐夫了。”

麻烦什么?

自然是麻烦他们为谢家开枝散叶了。

谢幼娘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了,究竟是怎样的丧心病狂,做着这般穷凶极恶的事情,那厢还能这般客气的唤她一声阿姐?

“呸,不要脸!”谢幼娘咬牙,“没有人伦的畜生!”

她也算听出一些名堂了。

眼前这蕴哥儿,他上一辈子也是他们谢家的祖宗。

谢幼娘低吼,“我们虽然是谢家的旁支,不过仔细算来,和你也算一脉相连,莫说今生亲缘,就是前世血脉,我们也算是你的后辈,怎可,怎可如此欺人!”

“哈哈,哈哈。”谢丹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畅快的笑了两声,倏忽的收住,脸色一变,瞬间面无表情模样。

“后辈?”

“笑话,我一个被去了势的太监哪里有什么后辈。”

“你们啊,不过是我那些弟弟妹妹的子孙罢了。”

“而我......”

他声音一顿,眉眼阴沉。

“前世最恨的人除了阿爹阿娘,便是那几个弟弟。”

又嫉又恨!

年纪愈大愈恨,坐拥富贵权势都抵消不了的恨,就似那被那蚂蚁噬心一般,要不了命,却又细细密密的痛,最后成了暗疾。

凭什么,凭什么就得是他入那皇宫,换那银子养家,做那人人皆能骂一声的阉狗!

他好恨吶。

他好怨好恨吶。

谢丹蕴平复了下心情,不再多言,视线瞥过谢幼娘,犹如看蝼蚁。

“来人,将他们夫妻带下去,先羁押在谢有财家,待道长回来了再说。”

谢幼娘猛地抬起头。

谢有财,

谢有财是她阿爹的名儿。

谢丹蕴皮笑肉不笑,“阿姐,我还是贴心你的,你瞧,我这不是就送你和阿爹大兄团聚了?”

杀人诛心,莫过如此。

“报应,报应!”

“谢丹蕴你会有报应的!”

谢幼娘被拖下去的时候拼命的踢脚,头发凌乱,疯了一样的喊道。

很快,祠堂这一处就只有谢丹蕴一人了。

他收回目光,视线看向祠堂。

只见里头帷幔轻飘,时不时的还有几个神情麻木的人自大鬼母蛛的尾部掉了下来。

从一开始的踉跄而行,直至挺直腰板,虽稍显木楞,却也有了人样。

谢丹蕴轻笑了一声。

黔首愚昧,此前此时,又有何区别?

既然没有区别,他又怎么会有报应?

不过是蝼蚁罢了。

......

靖州城,惊春路。

夜色如墨汁一般的在黑夜中流淌,今儿的月亮有些圆,沁凉的月色流淌而下,为这夜色增添一分静谧。

夜风冻骨,积雪化开的路有些难行,不过片刻,顾昭的鹿皮靴上便沾了好一些黑泥。

她提着六面绢丝灯,心情还是颇好。

无他,在黑泥地里零星已经可看到几抹嫩绿的身影探出黑泥地,寒风中摇摇摆摆。

虽质弱,却不屈。

顾昭依着毛鬼神给的地址,一路寻到惊春路,不想却扑了一个空。

“奇怪,这一家人去哪里了?”

她探头看了看,屋子那处静悄悄的,仔细看木门,外头挂了个铁链,上头落了锁。

显然是主人家外出,不在家了。

顾昭从六面绢丝灯中拿出一个石雕,一并拿出的还有一张小木桌。

小木桌用的是黄杨木,她特意去山里寻的好木,经过她的剪扎打磨,这桌面就像是一片流云拥趸着一轮明月一般小巧精致。

下头的根脚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四个桌角,而是如那树根的根脚缠绕一般。

她只上了一层清漆,因此,桌子是黄杨木自带的颜色。

虽然是小小的一张桌子,桌面的流云和明月,顾昭却做出了月的高洁和不可攀。

端的是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至于那石雕像,顾昭更是还原了她初见毛鬼神的那一面。

不过是巴掌大的石像,她雕了毛鬼神头顶上的羊皮毡帽,上头的褶皱都刻上了,还雕了它背一个破布袋。

布袋有着一大两小的补丁,就连位置都不差一分一毫。

只见它躬着背,小小的人儿背着鼓囊囊的布袋,踽踽独行。

顾昭还贴心的砌了一面土墙。

为了这面墙,她也是颇费心思,特意晒了小小的土砖,又熬了糯米,拌了糯米灰浆,用小镊子夹着那小小的土砖,一个个砌起来的。

表哥瞧到她砌土墙,那眼神就跟见鬼了一样,嚷嚷着就说她是吃错了东西,要不就是被脏东西附体了。

不然表弟怎会玩泥巴?

……

顾昭:……

笑话,她玩的是泥巴吗?

就算,就算真的是玩泥巴,手艺人玩的泥巴那不叫泥巴,那叫艺术!无价之宝嘞!

……

惊春路,孔家门前。

顾昭盯着手中的石像和小供桌,有些惋惜。

她这般好的手艺,小月

和毛鬼神没有瞧见,真是令人扼腕。

顾昭方才兴致冲冲的心情,一下就跌了好一些。

她的手摩挲过那两寸宽,一寸长的小供桌,感受黄杨木温润的触感,就算不说她的手艺,只论木质,这可是难得的百年老木的枯枝。

她也是进了山,在山林意志的相帮下才寻到的。

靖州城这一处的山脉唤做息明山,夏日那一场大火,山林万木被焚毁,山林一片焦黑狼藉,就是到了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

顾昭能得到指引,也是一只小松鼠在枝头攀附,时不时的回头探看。

她一时好奇才跟了上去。

这才寻到了好木和好石料。

山灵,它犹自沉眠。

……

好在今年天冷雪大,都说瑞雪兆丰年,白雪泽被这一片山脉,再过两日便是春分时节了。

龙君许诺过,祂会在春分这一日来到息明山,为这息明山脉布雨,助它重新草木丰泽。

都说惊蛰闻雷米似泥,春分有雨病人稀。

眼下元气大伤的息明山,可不就似那病人么?到时龙君布雨,天池龙起雨,定然是松壑鹤披云。

......

顾昭想到自己又能见到龙君和小南小北,心情又明快了起来。

她想了想,将小方桌收进了绢丝灯中,手一扬,绢丝灯倏忽的浮在半空中。

烛灯朝这一处的方寸之地投下了昏黄的光影。

光虽微弱,黑夜中却也令人心生温暖和踏实。

顾昭一手掌心托着石像,另一只手手诀不断。

炁息在她手中汇聚,最后成莹莹之势,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莹光闪闪的毛笔,笔杆笔直,笔毫锋锐如尖锥。

手起落笔,横竖撇捺。

顾昭眉眼认真,引动元炁,于虚空中写下了毛奎深三个字。

只见每一个字都如莹光流水一般,银钩虿尾,端的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随着最后一个捺的收笔,顾昭挥袖一扬,半空中的三字倏忽的朝石像中涌去。

赋以神明之名,以灵开光。

瞬间,顾昭手中那石像光彩大盛,原先只能算是精致的石像,一下就好像被注入了灵魂一样。

瞬间鲜活。

虽然是破破又寒酸模样,不过,眼下要是有外人瞧到了,一定会贪看两眼,又心生敬畏。

因为,它如今有了灵,也就是有了神性。

这一尊石像,此时才真的叫做神像,它和毛鬼神毛奎深有了联系。

会有如此变化,皆是因为顾昭方才将毛鬼神的真名写入石像。

也因此,神妖鬼一流轻易不说自己的真名,因为真名被外人知道了,容易产生牵挂羁绊。

顾昭瞧着这精神的神像,脸上露出了笑容。

倏忽的,她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只见顾昭手中的神像倏忽的炸开了,碎石块飞溅,朝她的面庞刮来。

事发突然又莫名,顾昭一时不察,只微微侧头躲了躲。

她特意寻的上等好石沉甸又坚硬,碎石划过,脸颊处便多了一道血痕。

顾昭心下一惊。

她当下顾不得自己脸上那一丝的痛意,目光急急的朝手中的神像看了过去,倒抽一口气。

只见神像上,那打了三个补丁的布袋这下是炸开了,羊皮毡帽也四分五裂的掉在地上,就是神像拽着布袋的手都微微的裂开,上头有蛛丝一样的痕迹。

顾昭

惊疑不定。

神像会有如此情况,定然是真身那儿出事了。

顾昭的目光落在那四分五裂的羊皮毡帽上,视线一转,又落在地上的布袋碎块上。

她涂了釉彩,因此能够清晰的分辨出来,这土黄色的是布袋原来的颜色,暗红的是大块的补丁,藏青色是那两块小的补丁......

上次那一下照面,顾昭便看出来了。

这布袋虽破,老旧又寒酸,羊皮毡帽倒是簇新,不过,它的力量却多是在布袋之中,羊皮毡帽更像是他物。

财炁属金,金通锋锐之意,而这破破的布袋却能将财炁搂走,可见其不凡。

要知道,毛鬼神搂的财炁可是有主的,破布袋能让那反抗的财炁俯首就缚,足以见其坚固。

如今,抵得住锋锐金炁的袋子却破了......

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顾昭无暇多思,她手中的神像正发出簌簌的声音,那是石裂的声音。

等到神像石裂......毛鬼神也将寂灭了。

思及,顾昭手诀不断。

她绛宫处的金丹飞转不停,磅礴的元炁朝这神像涌去。

顿时,此处莹光一片。

只见那分绷颓败的蛛丝一点点的阖上,地上那碎成石块的土褐色石块倏忽的飞回了神像背上,接着是暗红色的,藏青色的......

最后,神像重新成了小子负袋,踽踽独行的模样。

......

鬼道里。

灰蒙的天空下,毛鬼神挡在小月前头,目光直视前方。

地上,它的布袋碎成一片片的布块,散落在鬼道冰冷的地面上,上头有莹莹的光亮,此时正一点点的晦暗。

打不过,它打不过这老道。

毛鬼神的手在颤抖,方才那一道雷法,不单单击破了它的纳财法门,更是伤到了它的手。

不远处,鹤发童颜的道长抚了抚长须,乐呵的笑了一声。

“猫鬼,何苦为这一凡人拼命?”

“便是有恩,下一世再报也可。”

这一刻,冲虚道长还是认为,这护着人间小娃的毛鬼神,定然是前世欠了恩情了。

小毛目光锐利的看着冲虚道长。

“啰嗦!”

冲虚道长不怒反笑,“好好,既然猫鬼执拗要寻死路,那便也怨不得我了。”

说罢,他的拂尘又待一扬。

小毛仰天尖利一啸,瞬间,它面上浮现尖利的牙,脸颊旁出现胡须,两手倏忽的撑地,腰肢匍匐。

在小月的泪眼之中,小毛突然成了一只大黑猫,格外的大,就像,就像一只小马驹一样。

“嗝儿!”惊诧之下,小月打了哭嗝,眼里挂着泪泡泡。

小毛只等拼死一搏,它心中沉甸甸的,黑黢黢又泛着幽蓝之光的猫眸朝孔婵娟看了一眼,心中暗下决定。

要是护不住,它宁愿带着她一起走,也比受折辱再没命来得强。

黑猫的虚影朝前奔去。

小月亮,她是小月亮啊。

冲虚道长嗤笑,“飞蛾赴火罢了。”

他的拂尘轻轻一扬。

一白一黑的两道力量相撞之时,小毛正待心坠,倏忽的,它感觉到一股力量遥遥的朝它倾覆而来。

与此同时,这时的冲虚道长正轻敌,黑色的那道光倏忽的强盛,他躲避不及,一道利爪朝他面门袭来,狠狠的在脸上落下了痕迹。

冲虚

道长狼狈的拂尘一扬,隔开大黑猫,捂着脸,手中有鲜血滴落。

“孽畜!”这一声孽畜,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毛落地,又成了四尺小儿模样,此时,它背上的布袋也回来了。

一击得手,它也不恋战,布袋急急的罩住孔婵娟,布袋一兜,身影一淡,隐匿的在鬼道中疾驰。

虽然不知这力量从何而起,不过,它知道自己打不过这道人,方才不过是他瞧自己失了大半法力,一时轻敌罢了。

就在小毛逃窜时,它听到了一道着急的声音。

“毛奎深,是我啊,顾昭啊,你在哪里?出了什么事了?”

小毛恍然,它知道方才那股神力从何而来了。

“鬼道,临沂山郊这一片。”

倏忽的,小毛脚下一顿,它抿了抿唇,轻声道。

“顾道友别来,你不是那恶道的对手。”

......

惊春路,孔家。

听到毛鬼神的话,顾昭提灯笼的手一紧,她摸了摸脸上,那儿有一道血迹。

未相见便见血,此乃不吉之兆。

顾昭定了定脚步,随即抬脚前行。

未相见便退怯,那更不是她的道。

人途鬼道相汇,风炁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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