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化极无情的挥舞着长剑，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伐机器，不断斩下敌军的脑袋，他内心不止一遍的询问。
弃一城，救一国，这样做真的值吗？
他自然知道值，但是边关将士大概死了十一万，十一万个家庭，十一万条人命！
这支六千人军队的战力，可以虐杀敌方两三万铁骑，如果能早点到来，他们也不至于兵行险招！
也许，能够拖得更久。
但是，站在摄政王的角度，但是站在天下大局的角度，张青枫此举，并没有错！
武化极想起他这些天，连连催促对方行军，甚至都怀疑对方有投敌的想法，心中就一阵愧疚。
麻木的视线中，他看到张青枫举着长剑，也冲入了敌阵收割着生命。
虽然看起来对方手无缚鸡之力，但依旧让武化极感到震撼，书生亦有血性！
很快，战场上的敌军全部消灭！
河对岸大漠王朝的军队，看到这里的惨状，个个脸色发沉，同时也胆战心惊。
在他们眼里，那一个个拿着弩的士兵，如同神兵天降，骑兵在他们手上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就算自己这些人过了河，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万箭齐发的视觉感，实在是太震撼了！
只有经验老道的射手，在高度集中精神的情况下，才能如此快速地射箭。
而这支半路杀出来的军队，光凭弓箭模样的木头疙瘩，就可以进行连射。
在奔跑厮杀的过程中，丝毫不影响其精准度和连发速度，简直太恐怖了！
“收兵！”
大漠元帅咬咬牙，一声令下，费力安抚着战马，转身离去。
手下的士兵紧随其后，而有的已经被战马带得远遁。
……
张青枫这边已经在打扫战场，有没死的敌军，手下的将士会上去补刀。
这一场可谓是大获全胜，战场上剩下的战马，大概还有几千匹，足够张青枫组成一支骑射部队。
骑兵，机动性更强。
如果真到了大漠上，弩兵对骑兵的优势，也会变得荡然无存，但是有了战马就不一样了。
因为骑兵有着强大的机动力，他们可以绕到后方，袭击粮草部队。
军粮无法供应，弩兵近战再强也无济于事！
“张先生，你来得正好…”
武化极迎上张青枫，神色颇为复杂，他嘴巴再度张了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是一城的士兵，如今全部死在玄武关！
张青枫点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看到武化极的神态，他知道对方明白了自己的用心。
站在将领的角度，对方根本没有资格指责他！
“我杀了你！”
“你既然有能力救大家，两三万骑兵在手上，连半个时辰都撑不过，你为何不前去支援？”
“你可知道，前线士兵临死前，还心心念念着张子爵会去救他们！”
秦无双拔出腰间的长剑，剑锋直指张青枫！
张青枫面无惧色，他没有闪躲，站在那边等着长剑劈来，他知道有人不会让他死！
铿锵！
武化极抽剑抵挡，两件兵器碰撞后。发出剧烈的响声。
“无双将军，请不要冲动，先听张子爵怎么说！”
想起前线的将士，武化极也是满脸怒意，可他对张青枫的举动，就是恨不起来！
张青枫他对不起十一万将士，但对的起武朝，对得起天下百姓！
他确实没有资格去怪对方！
“我说了，秦无双已死。我名素烟，秦素烟，纨扇婵娟素月，纱巾缥缈轻烟！”
“无双将军和花将军一样，当是武朝将士的英雄，成为他们的信念，军魂永驻。”
“我武朝男儿，当如此，不惧生死！”
秦素烟句句铿锵有力，她不是不想回家，半身戎马，家这个词对她极为陌生又奢望。
她的父母、兄弟，全都埋葬在战场。
可是总得有牺牲，总得有人，成为武朝士兵的信念。
她义无反顾地率兵赴死，一则是为了战争的胜利，二者是为了给武朝儿郎铭志！
总得有人要死，要去牺牲，花将军独自杀入敌军，就是这个目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以秦无双的身份回归军营，回归朝廷，她和花将军的慷慨赴死，都将变得没有意义。
所以今生今世，她都会以秦素烟的身份活着！
功名利禄，又如何？
在江湖成为草莽、市井之徒，又不是不能报效朝廷！
张青枫深深地看了一眼秦素烟，他行军缓慢，但是对前线的战情都有了解。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对秦素烟的身份也能猜出一二。
秦素烟！
纨扇婵娟素月，纱巾缥缈轻烟！
安宁静好之意，许是对方厌倦了征战。明明已经脱身事外，可又控制不住奔赴战场。
不过，面对秦素烟的质问，他又何错之有？
“我出身市井，承蒙武将军提携，官拜子爵，掌管六千府兵！但是根基上尚浅，人轻言微！”
“我若是率这六千军士前往玄武关，是我听秦元帅之命，还是秦元帅听我号令？”
“所以在我看来，玄武关失，武朝才能存。玄武关不失，我按兵不动！”
“总得有人死，死十一万人，救一国，我认为相当划算！”
张青枫目光一凝，他面对秦素烟的长剑，丝毫没有退却。
况且，秦素烟这一剑，虽有杀机，也有杀意，但并没有动用多少力量，因为她面对的是一介书生。
她并不知道，张青枫看起来文弱，但是战力并不弱，他是有意藏拙。
所以，不到真正危及性命的时刻，他不会暴露自己身怀武艺。
“总得有人要死，所以死一城，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十一万人，整整十一万英魂！”
“花将军、秦元帅，秦家满门…几乎死绝。”
秦素烟想起她那只有十岁的弟弟，一阵神伤。
以后秦家的独苗，只能靠皇上庇护，还有依仗自身了。
想到父亲死前的那一幕，誓死不退，她再次舞起剑，狠狠地刺向张玄清。
‘秦家满门’，‘十一万英魂’这几个字眼刺痛着武化极，他神情一阵恍惚，一时间忘记了举剑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