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苗撇嘴埋汰她：“明明自己不愿留，全赖媳妇儿身上，你可真行啊你！”
窗外月已缺，一方墨色的夜幕静谧安宁，偶有北风卷起一地落叶，送往更平静的归处，却总有人内心浮躁，辗转反侧。
小王腼腆地抿唇一笑：“栗总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罢了，但倘若我今晚不回去，她铁定是睡不好的。”
红苗一手支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腮帮子做呕吐状：“得得得，慢走不送！我再听你这样秀恩爱，该是我这只单身狗彻夜难眠了！”
待小王穿好外套，扣上帽子，整装齐备，红苗施施然从厨房里走出来，怀里抱着两桶泡面，递给小王道：“喏，回去别跟栗总告状，说我没尽地主之谊，两碗泡面够你当宵夜垫肚子了。”
小王低头一看那包装……
好家伙！
果真是黑蒜浓汤拉面……
她没办法不做出嫌弃的表情，红苗堂堂一身价过亿，甚至更多的小富婆，喜欢的东西不仅接地气，还十分非主流。
“不是，我这批囤货就囤了黑蒜的，家里没别的了。”红苗硬塞进她怀里，qiáng行安利道，“你试了就知道，绝对人间至味~嘬完一口，打耳光也不肯放！”
小王：“……”
若当真如此，恐怕不是黑蒜，是罂粟了吧……
……
浓稠的夜色，其本质就是吞没一切色泽。
同一时间，栗瑶踏着一地冷幽，走进了栗秦的护理病房。
推开门，病房没有亮起大灯，只点了一盏靠近病chuáng侧面的小夜灯。
就着黯淡的灯光将视线往里探，栗瑶慢慢地锁起眉头，一双浅褐色的玻璃珠似的眼眸之中，划过几缕惊疑。
病chuáng上，原本应当吊着一口气瘫倒的栗秦居然坐了起来，那直板板的身形让栗瑶联想到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栗瑶将唇线抿得死紧，这男人健康的时候，当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支配她的生活，玩弄她的恐惧，摧毁她的心灵。
栗秦听到她推门而入的声音，迟缓地偏过头，僵硬的嘴唇牵出令人发毛的弧度：“瑶瑶，你来了啊……”
栗瑶凝眸盯着他，只一瞬便故作镇定地抱胸回道：“老头子，你jīng神不错啊，叫我过来不会又是希望我能签字保你出院吧？”
栗秦的面色相较一周前似乎有所好转，栗瑶其实吃不准，这是不是油尽灯枯之前的回光返照。
第95章 撕破
栗秦却给了她答案：“不必了……我留在医院, 更好……有特效针，一周一次，我现在感觉还可以……”
特效针？
栗瑶眯起眼睛, 这玩意儿老头子的主治医生有和家属沟通过，一针90万不说，并未经过危重病人人体临chuáng试验足够的数据采集作为参考，成效如何还都是未知数。
国内大部分普通家庭肯定是负担不起的, 谁愿意又花钱又折腾自己呢？
不过照目前的状况, 也就是说, 栗秦为了活下去已经不择手段, 不惜一切了。
栗瑶忍不住流露出不屑的冷笑：“当一只苟延残喘的老白鼠,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
栗秦听了，并未像栗瑶想的那样表现出愠怒来，他神色平静道：“怎么？瑶瑶, 你终于要……和我撕破脸了？你装乖了二十多年, 要在这时候前功尽弃吗……”
“你就当我是卧薪尝胆罢！”栗瑶拖来旁边一把椅子，凳脚在瓷砖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 但她并不理会, 只是继续吐出决绝的字眼，“对你来说，大势已去，你现在还能做什么呢？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倾注了所有心血维护的公司是如何轰然倒下的！”
“你以为……你可以就这样，得逞了吗？”
“那你以为呢？你一个将死之人，还能玩得过我？”
“还有你的姐姐啊……栗玦, 她不会放任天秦毁在你手里的……”
“是哦，不得不承认，你这老东西一肚子坏水, 想引我们姐妹相残，然后自己渔翁得利么？也不晓得，你还是否能够撑到那一天！”
栗秦没再接话，他抬起枯槁的手指，艰难地揉着晴明xué。
栗瑶翘着腿坐到椅子上，视线与之齐平，冷峻而残酷：“忘了告诉你，你打算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姐姐身上，这可真是太蠢了！”
“她一个半路出家的，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做了多少年的准备呀，岂是她能一力倾推的？天秦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她这个光杆司令现在是焦头烂额，苦苦支撑着。”
“我想，我只要伸出手指轻轻一戳，姐姐连同她那根系不稳的势力就会哐当倒台。你觉得我是应该年前还是年后发难比较好？到时你这只打了神仙针的老白鼠不会还指望重出江湖力挽狂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