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帝又问：“让殿外当值的常歌入殿！”
常歌进得大殿。
洪武帝道：“常歌自韩宋龙凤十二年就替朕效力。当年那个十九岁的少年郎，如今已成了四十七岁的老朽。他为朝廷效力二十八年间屡破大案，立功无数。到现在还是个从四品的镇抚使。连早朝的资格都没有。这怎么能成？升常歌为旗手卫指挥使。
另保留北镇抚使职衔，仍负责皇宫卫戍。”
旗手卫在禁军中是跟锦衣卫一样特殊的存在。旗手卫的千户、百户、总旗、小旗，皆由京城世勋子弟担任。那群纨绔哪里打过仗？全都是绣花枕头。故而旗手卫在禁军之中是战力最差的存在。蓝玉甚至不屑于往旗手卫里安插人。
常歌心道：圣上让我做旗手卫的指挥使是什么意思？
转瞬间常歌便明白了洪武帝的心思：明白了，我没带过兵，没打过仗。圣上如果交给我其他禁军卫所，我恐怕难以担当重任。另外.......呵，京城世勋子弟大部分都在旗手卫。我掌控了旗手卫，就等于将这些世勋子弟的命掐在了手里。他们那些位高权重的老子必然有所忌惮！说白了，旗手卫就是个绑票押人质的地方！那些世勋子弟就是人质！绑票嘛，那是锦衣卫的本行。这桩差事舍我其谁？
常歌叩首：“臣叩谢隆恩！”
旗手卫指挥使是正三品，常歌终于可以在洪武帝面前自称为“臣”，而非“微臣”。
蓝玉对洪武帝的这个安排倒是不以为意。在他看来，旗手卫是个养老的地方。洪武帝是让常歌去那儿养老的。
散了朝，蓝家人回到了凉国公府。
蓝太平义愤填膺：“爹，圣上这是明摆着削咱们蓝家的兵权啊！皇太孙也不知道个远近，竟没有在圣上面前替咱们蓝家人说话！”
蓝荣附和：“大哥，圣上这么做的确有些过分了。我这个府军右卫指挥使头上多了个傅友德。今后弟兄们是听我的还是听傅友德的？老傅虽然行将就木，可他的功劳资历摆在那儿。他真给我手下的弟兄们下一道令，弟兄们不敢不听。”
蓝闹儿道：“爹，我算了算，今日早朝，再加上前些日子徐辉祖带到凤阳去的羽林两卫，咱们手中的一半儿禁军都没了！”
蓝玉其实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不过他还是劝慰众人：“一半儿禁军？没了就没了吧！别忘了，我还是朝廷的征虏大将军，从禁军到各地卫所军，再到九边镇兵，名义上都从属于我！再说了，兵权本就是圣上恩赐的。他要拿走，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蓝田道：“大伯说的有理。还有一项，抛开兵权不谈，如今六部堂官、地方三司有一多半儿都是咱们的人。知府、县令，亦有一千多个是咱蓝家的人。没了区区几万禁军的兵权，实在算不了什么。”
侄子的话让蓝玉略微宽心。他昨夜宠幸自己第十八房小妾损耗了不少精力，他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个回笼觉。”
蓝玉走后，蓝太平说道：“怪了事儿了！赵神仙明明说借了龙气蓝家就能有一王四公的好运。可今日我实在看不出好运在哪儿。走霉运还差不多。”
蓝荣道：“不如让赵神仙来一趟府里，看看是不是那块石头摆放的位置不对？”
蓝太平点头：“好好！快请他进府。”
半个时辰后，赵神仙来到了蓝府。他先跟四人前往懿台看了石球摆放的位置。
蓝太平抱怨：“神仙，摆了这球之后，我们蓝家丢了几万人的兵权！是不是摆法有问题？”
赵神仙道：“二公子别急，且容我掐算一番。”
赵神仙眯着眼，装模做样的掐诀念咒：“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麻利麻利哄，风火雷电。金糊涂仙，银糊涂仙，不如咱家老糊涂仙，巴拉巴拉魔仙归位。”
赵神仙突然睁开双眼，面色惊恐，汗如雨下！
四个蓝家人大惊失色。蓝荣试探着问：“赵神仙，难道说这石球没给蓝家带来好运，反而带来了霉运？”
赵神仙瞪大双眼：“错！大错特错！哪里有什么霉运？我是万万没想到啊。本来我让你们布这个风水阵，是想让你们借龙气，行好运。没想到这块石头竟是集凤阳龙气的精华之所在！蓝家如今行的不是好运，而是天运！”
蓝闹儿问：“天运，什么天运？”
赵神仙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说：“大公子是凉国公的嫡长子，请你写一个字，我给蓝家再测一遍气运。”
蓝闹儿点点头，捡了根树枝，随手在地上写了个“蓝”字。
赵神仙看后道：“果然如此。天运使然！”
蓝荣道：“赵神仙，您老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是什么天运？”
赵神仙道：“蓝字上面是天，下面是一个监字。监是什么意思？监管也！苍天下管着地上千万百姓的，是皇帝！蓝的最下面是皿，九鼎为皿。能够拥有九鼎的，亦是皇帝！我本来想让你们随便找一块凤阳的石头，让蓝家拥有一王四公的气运。哪晓得你们竟找到了这块集凤阳龙气于一身的神石。一王四公的好运，变成了一皇四王的天运！”
蓝家的四块料闻言，个个目瞪口呆！
赵神仙又掐指一算：“不妙！”
蓝太平连忙问：“怎么不妙？”
赵神仙道：“这块石头的龙气太强了！有道是强中自有强中手！朝廷钦天监中，有一位高人，道行不在我之下。想必那人已经察觉到了龙气汇聚于蓝府之中！此等大事，他一定会禀报当今圣上的。如果我没猜错，当今圣上肯定已经开始防备蓝家了！”
蓝太平连呼：“太对了！今日圣上削我们蓝家人的兵权，不就是防备我们么？”
蓝荣皱着眉头：“这么说，蓝家和朱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神仙道：“龙气已汇聚于蓝府。只要蓝家想顺应天命，必定是蓝兴而朱亡！好了，我已道破天机，恐怕会遭天谴。留在蓝府恐怕连累了诸位，容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