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久道：“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所谓的水贼是明升手下的人假扮的。也就是说，有人泄露了高进入京的路线。”
姜百户点点头：“定然是这样。所以我说亲军都尉府里有内鬼。”
常歌摸索着自己的下巴：“如果亲军都尉府有内鬼，向明升泄露了咱们策反高进的事。明升为何不在重庆结果了高进？何必假扮水贼跑到咱们的地盘上暗杀？”
朱久分析道：“有可能内鬼的消息传递晚了。明升知晓时高进已经逃出了重庆城。他没有办法才派出杀手追赶，一直到武昌才追上。”
常歌问：“都有谁知道咱们策反高进的事？”
朱久道：“只有有限的几个人。那五十名力士去重庆，我也没让他们全都知道此行的目的。常大使，查内鬼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十日之内我必给你一个交待。”
老前辈朱久大包大揽，常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贺升领着湘竹来到了亲军都尉府。
常歌第一眼看到湘竹，心道：我要是高进，我恐怕也会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女人长的也太美了。比盼儿还有风韵。
湘竹与高进相会，一对苦命鸳鸯抱头痛哭。湘竹已经是一个哑巴，哭不出声，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声。常歌看着心酸。他对朱久说：“咱们先回避回避。让高先生和湘竹姑娘叙叙旧情。”
下晌，汤和、傅友德、廖永忠等武将和兵部的几名文官来到了亲军都尉府会见高进。
汤和、廖永忠和常歌是老相识。廖永忠当初在瓜步渡差点杀了常歌这自不必说。汤和在征讨方国珍时跟常歌也有过交情。
廖永忠一进门就问常歌：“那个叫高进的可靠吧？别是明升故意派来干扰咱们用兵的。”
常歌拱手道：“廖帅放心，此人万分可靠。他与明升有着夺妻之恨。”
汤和笑道：“老廖，你也忒小心了些！常小兄弟这些年专办秘密差事，连圣上都对他赞不绝口信任有加！此等军国大事他是绝不会出纰漏的！”
众人来到了常歌的值房。常歌给汤和等人引荐了高进。
汤和道：“高先生，我们都是粗人，不太懂你们文人的那套礼数。咱们还是直奔正题吧！明升是如何布防的？”
高进问常歌：“可有巴蜀地图？”
常歌命一名力士拿来了巴蜀地图。高进指着地图侃侃而谈：“自古攻蜀只有两条路。一条沿长江而上，攻打瞿塘。瞿塘是巴蜀的东大门。另一条则是北方的陈仓、阴平、金牛一线。当初邓艾灭蜀就是走的北路。明升几乎孤注一掷，将所有精锐兵马全部部署于北路的陈仓、阴平、金牛一线。而东大门瞿塘，只有区区八千守军。”
汤和道：“慢着，你是说明升认为我们的主攻方向是北路？在东路瞿塘只部署了一支偏师？”
高进点点头：“没错。”
廖永忠问：“原因呢？明升是怎么想的？”
高进道：“明升认为，明军不会选择从东路瞿塘逆流而上攻击。熟悉水战的人都知道，逆流而上进攻是大劣势。他猜测明军会学三国时候的邓艾，自陈仓、阴平、金牛一线南下支取成都。再引兵向东，攻打重庆。”
高进继续将明升的详细部署和盘托出。已是傍晚时分，汤和道：“劳烦高先生了。诸位，咱们去趟大都督府，商讨一下如何调整用兵方略。高先生，明日我们再来，像你请教伪夏军各营的战力状况。”
汤和等人走后，常歌对高进说道：“圣上赏你的宅子在城南春风巷。我已将湘竹姑娘送到了那儿。我让我手下的千户李千面领你去。另外先生身份特殊，恐怕有人想对你不利。我会派一百名力士护卫你的府邸。”
高进拱手道：“劳烦常大使了。”
李千面领着高进离开了亲军都尉府。
常歌松了口气，对朱久说道：“老前辈，幸好高进在半途没出事。刚才我送汤帅出衙，听到汤帅和廖帅说，有了高进的情报，咱明军此次伐蜀至少能减少两万人的伤亡！”
朱九道：“可能是天佑大明吧。就这么巧，一个熟悉伪夏军布防的人，跟伪皇帝明升抢起了女人，生出了夺妻之恨。又这么巧，那个满腹恨意的人醉酒发牢骚，恰好被咱们安插进重庆的内应听到,一拍即合决定弃暗投明......呵，都说是无巧不成书。咱大明一统华夏是天命，老天爷能不忙咱们明军的弟兄嘛？”
大都督府。一众参与伐蜀的将领们连夜商讨调整用兵方略的事。
汤和道：“诸位，既然明升将全部兵力都放在了巴蜀北方，我认为咱们应该集中兵力，攻击东面的瞿塘。明升真是个蠢材啊，只知道逆流而上利守不利攻，却不知道咱们大明水师的厉害！至于北面嘛，傅帅只要引兵佯攻就是了！用不着硬碰硬。圣上说给傅帅六万人，我看大可不必那样兴师动众。有一万人敲敲边鼓就是了！”
傅友德点头：“汤帅所言极是。东路的八万大军进攻仅仅有八千人防守的瞿塘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攻下瞿塘后，重庆就会门户大开。而明升部署在北方的主力南下回援也来不及了！”
廖永忠却摸索着自己的下巴：“我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且说常歌下了差，回到了常府。
常四问：“高进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常歌道：“一切顺利。不过可惜。”
常四问：“可惜什么？”
常歌道：“可惜堂堂的亲军都尉府竟然出了内鬼！高进入京途中遭到了杀手劫杀，一定是有人泄露了他入京的路线。”
常四微微一笑：“有内鬼并不奇怪。”
常歌惊讶道：“四叔，你怎么这么说？难道你知道谁是内鬼？”
常歌摇头：“我不知道谁是内鬼。但我却知道亲军都尉府不是铁板一块。走，去饭厅，咱爷俩边喝酒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