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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军事 > 锦衣长歌 > 《杨宪案》_第225章 替身胡惟庸

李善长深知言多必失。他干脆来了一个沉默不言。用后世的话说,此时的洪武帝像是在乾清宫里说单口相声。

洪武帝的脸上显出了醉态,双眼迷离。他终于亮出了刀子:“李先生,刘伯温走后,朝堂之上你再无对手了吧?”

这句话一出,李善长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被吓得微微颤抖!

李善长正纠结该如何答话之时,洪武帝竟“咕咚”一声,醉倒在龙案上。

李善长起身,朝着常歌拱拱手:“常千户,圣上醉了。你们让宫人进来服侍他安歇吧。”

说完李善长胆战心惊的走出了乾清宫。

李善长一走,常歌正要出殿找云奇服侍洪武帝回后殿安寝。洪武帝却像诈尸一般坐了起来。他脸上的醉态一扫而空。

洪武帝吩咐常歌:“去,让云奇给朕拿一块热毛巾擦擦脸。另外你去趟通政司,让他们将山东、河南的那三十几份折子递上来,朕要熬个通宵,把折子都批完。”

常歌出得乾清宫,先让站在殿外的云奇入殿伺候。随后直奔通政司。去通政司的路上他心中暗想:圣上真会演戏啊。要是披上戏袍一定能做个名伶。装了一晚上醉,诉了一晚上苦。恐怕李善长吓得尿都要窜出来了。

且说李善长回到了左丞相府。进府第一件事,他命令府里管家:“快给我更衣。”

管家替李善长换了官袍、内袍。他惊奇的发现内袍就像是水捞得一样!他问:“老爷,您病了?”

李善长叹了声:“唉,是快吓出病来了!你先下去。”

管家走后,李善长坐到椅子上,凝视着窗外的月亮。洪武帝今夜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断重复在他耳边:李先生,刘伯温走后,朝堂之上你再无对手了吧?

李善长看着天空中的残月,心中忽然蹦出两句话:水满则溢,月圆则缺。

是啊,刘伯温走后,浙东党土崩瓦解。杨宪一直被亲军都尉府的人监视着,也不算什么对手。整个中书省,哦不,整个朝堂里我都再也找不出一个对手。带兵的淮西旧将要么是我的故交好友,要么是我的学生。中书省的文官全都是我的奴仆......用权势熏天四个字形容我都不为过。

权势熏天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却是坏事。听今夜圣上的酒后之言,他已将我视作了最大的隐患和威胁!

我该怎么办?

李善长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他给洪武帝的一个建议。那时的洪武帝还只是红巾军将领朱元璋。小明王韩林儿被张士诚所围,向红巾军诸部求援。诸部都畏惧张士诚的势力,不敢救援。

李善长对朱元璋说了两句话:古今成大事者,以找替身为第一要务!小明王可为主公替身!

于是朱元璋营救小明王,将小明王接到自己的地盘。做一切事都打着小明王的旗号,自己则广积粮,缓称王。慢慢成为了一方诸侯......

想到此,李善长一拍脑瓜:“哎呀!我怎么才想起来这件事。”

李善长喊道:“来人。”

管家走了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李善长道:“你立即去胡惟庸的府上,请他过来,就说我找他有十万火急的事商量!”

管家领命而去。

中书省参政胡惟庸府邸。

胡惟庸推崇天睡我睡天醒我醒,人不可逆天而动的养生之道。他早已入睡。睡梦之中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当上了左丞相,位极人臣。忽然间神仙显灵,一个老神仙走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朱重八只是个游方僧出身,能做皇帝。你胡丞相出身书香门第,为何不能到龙椅上坐一坐?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嘛!

梦里的胡惟庸大受启发。联络淮西旧将兵围乾清宫,逼迫洪武帝退位。他改朝换代,成了新皇帝。百官都到乾清宫朝贺......

好梦刚做了一半儿,小妾摇醒了他。

胡惟庸勃然大怒:“谁让你打扰我睡觉的?寂寞了自己找根胡瓜去!”

所谓胡瓜,即后世的黄瓜也。

小妾一脸委屈:“李丞相府里的管家来了,说李丞相找你有十万火急的事。你不是说了嘛,圣上或李丞相找你就算你睡着了也要把你叫醒。”

胡惟庸连忙道:“怎么不早说,快给我更衣!”

胡惟庸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左丞相府,见到了李善长。

李善长道:“惟庸兄请坐。”

胡惟庸坐定。李善长道:“这么晚把你找来,是有大事找你商量。”

胡惟庸拱手:“丞相有何吩咐?”

李善长笑道:“你我相识也有十年了吧?”

胡惟庸点头:“是。下官走了好运,认识了李丞相。这十年若没有李丞相的提拔,下官绝坐不上中书参政的高位。”

李善长叹了声:“唉,时光如白驹过隙啊。十年一晃就过去了。瞧瞧,我头发都白了!”

胡惟庸到:“丞相日夜为国事操劳,生生将头发累白了。朝中官员都应该以丞相为榜样,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职。”

李善长道:“恭维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刚刚夜读韩昌黎《祭十二郎文》,颇有感触——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这说的不就是我嘛?前些日子我的牙掉了两颗,体力也大不如前。批阅公文时,动不动就头晕眼花。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胡惟庸知道,李善长深夜把他找来绝不是诉苦的。他试探道:“丞相是想说,今后多让惟庸替您分忧?”

李善长摇头,亮明了自己的目的:“错!我不是让你替我分忧!而是让你取代我,做大明的左丞相!”

胡惟庸惊讶道:“丞相何出此言?”

李善长道:“今夜就会写告老还乡的奏折。待我回乡之后,你就是淮西党的新首领。我会向圣上建议,由你替代我的位置。”

胡惟庸的脑袋飞速的转动着:李善长是什么意思?刘伯温刚刚告老还乡,他李丞相的权势刚刚达到了顶峰。这节骨眼他却说要告老还乡?难不成是在试探我?对,一定是试探!

胡惟庸竟然跪倒在地,伏地大哭:“李丞相!万万不可啊!圣上不能没有您,朝廷不能没有您,淮西这帮老弟兄不能没有您!您若辞官还乡,大明如失一国柱!”

李善长扶起了胡惟庸:“惟庸,自古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去意已决,你不要再劝阻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青出于蓝。待我走后,淮西的老弟兄们就全拜托你照顾了!”

说完李善长命管家拿来了笔墨纸砚。

李善长道:“今夜劳烦你做我的文书。我说告老折子的内容,你记录下来。明天一早我就誊写一遍,交给圣上。”

话说道了这个份上,胡惟庸已经确定李善长并非试探他,而是去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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