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院长奶奶？
顾夭夭挣扎的动作顿时僵住。
“夭夭，孩子们都很想你，你快醒醒啊，看看奶奶，奶奶就在这里。”
熟悉又温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这一瞬间，顾夭夭仿佛回到那熟悉的大院。
她似乎能看到院长奶奶慈祥和蔼的笑容。
也能听到周边孩童欢呼雀跃的笑声。
她真的离开那个满目疮痍的书中世界了吗？
想到这，顾夭夭艰难地试图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嘴里呢喃着：“池树，阿瑶……”
她拼尽全力，也想再听听俩人的声音。
想要告诉他们，自己有多舍不得。
有多害怕。
但，黑暗中似乎有着一股无形之力，牢牢地牵制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逐渐地，顾夭夭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沉。
就连身体也在快速下坠，睁眼对她而言都是莫大的考验。
整个人就像是陷入沼泽。
越陷越深。
……
医院，病房。
“滴滴滴……”
“医生！医生快来！”惊喜万分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中炸开。
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充满狂喜的呼喊：“夭夭她动了！她的手真的动了！！”
嘈杂喧闹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阻碍，遥远又不断萦绕在顾夭夭的耳边。
吵得她烦躁不已，修长微卷的睫毛轻轻抖动，舒展着的眉头也紧跟着皱起来。
坠落山崖的场景，莫名地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浮现。
那种强烈的痛意和无尽的恐慌，重新涌来。
“夭夭！”
恍惚间，顾夭夭似乎听到池树低沉卷着温柔的声音似乎在她耳边响起。
空无一人的病床里，脸上毫无血色的少女，皮肤是长久没见过阳光的惨白。
明显能看到血管的手腕处，突然有白光闪烁几下。
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顾夭夭声音沙哑得可怕：“池树！”
入目所及，是一片干净的纯白色。
空气中，没有异味，没有腐臭，没有任何她已经习惯的灰尘霉味。
这里十分整洁，淡淡的消毒水味充斥在鼻腔里。
她所能听到的，除了病床边仪器的滴滴声，还有窗外的鸟儿欢鸣。
好安静，也好和平。
这不是她长久以来绷着神经战斗的那个书中世界。
顾夭夭眼眸酸涩，她回来了吗？
眼珠子转了转，她听到推门动静后，瞥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
那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盘着丸子头，身穿洗得发白的牛仔裙，手拿湿毛巾。
一时间，积压在脑海中的记忆通通被唤醒。
顾夭夭眼眶瞬间红了，眼角泪珠滚落，带起艰涩的疼。
密密麻麻，却又无比真实。
她顾不上隐隐作痛的喉咙，哑着嗓音开口：“秦姨。”
眼前的人，是院长奶奶的女儿。
“啪嗒！”
听到顾夭夭的声音，秦姨瞬间僵在原地，手中的湿毛巾也掉落在地。
“夭夭，好孩子，你真的醒了？！”
不等顾夭夭回答，秦姨就狂奔出去，甚至都忘了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没跑多远，就和方才冲出去喊医生的白发老太太碰到，秦姨喜极而泣，顾不上擦拭眼泪就大步跑过去，一把握住老太太的手，带着哭腔说：“院长，夭夭醒了！！”
“我知道。”老太太哽咽一下，抬手擦了擦落下的眼泪，转身和主治医生说，“李医生，我们快点吧！”
李医生点头，边急匆匆地朝病房走去，边招手示意路过的护士过来，嘱咐道：“和咱们院长说一声，508号病人清醒了，让他安排人过来。”
“哦对了，让那几个实习生也过来。”李医生顾不上什么，扭头大喊一声。
病房里，顾夭夭神色恍惚地看着四周。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身体十分无力，根本不听使唤。
她该不是瘫痪了吧？
明明前不久，她还在那个世界厮杀。
对了，她回来了，阿瑶和池树又该怎么办？
正当她陷入茫然无措时，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又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顾夭夭刚止住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孩般哑着声喊道：“奶奶。”
没有血缘关系，却把她当成亲孙女疼爱的院长奶奶啊！
她昏迷的这段日子，院长奶奶一定很痛苦吧？
老太太快步走到病床旁，双手颤抖给她擦眼泪，又哭又笑，“好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除了老太太和秦姨外，陆陆续续进来了一些顾夭夭所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有医生、护士，甚至还有戴着眼镜一副学者做派的男人。
其中一个白大褂医生做了例行检查。
询问过问题后又记录了一些数据，看起来十分兴奋：“没问题了，顾小姐现在已经脱离险境了！”
那个学者做派的男人迫不及待地走到顾夭夭身边，眸子透过眼镜，紧盯着她：“顾小姐，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的事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你……”
他说话间，许多零零散散地记忆涌进了顾夭夭的脑海中。
老太太张开双臂挡在顾夭夭面前，语气严厉地打断男人的追问，“宋教授，夭夭才刚醒过来。”
“不好意思，是我太着急了。”宋教授连忙道歉。
隔着老太太和顾夭夭对视，眼眸热切满是激动，“顾小姐的情况恢复的很好，那种情况昏迷半年就能醒来，实在是罕见例子，我一时激动，还望顾小姐别介意。”
顾夭夭唇角牵起一道苍白的微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见状，宋教授连忙询问一些关于她身体情况的问题。
顾夭夭没有过多隐瞒，语气缓慢，一一给予了答复。
站在在张教授身后的医生们，个个激动的面红心跳，似乎见证了什么莫大的成就一般。
“顾小姐，在你昏迷不醒中，你的脑电波起伏很特别，是梦到什么了吗？”一旁的主治医生突然问。
梦？！
顾夭夭脸上笑容一僵。
难道她和阿瑶，池树，大家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吗？
从清醒到现在，顾夭夭一直都把情绪隐藏得很好。
她不想让院长奶奶担心，尽力理智地回答所有问题，配合医生系列的检查。
但这一瞬，漫天的悲伤如潮水般涌来，迅速没过了她全身。
“不……不是梦！”
顾夭夭浑身一颤，费力的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
不是的，那不是梦。
她绑定了空间，还有印记。
这都是她那些经历的证明啊！
怎么可能是梦呢？
然而，她一时之间连自己的手腕都难以举起来，险些从床上身子一歪摔下来。
“奶奶，手……我的手……”
顾夭夭哑着嗓子，声音都染上哭腔，急切的喊道。
老太太都快心疼死了，连忙帮着一点点搀扶起她，将她的手放在面前：“夭夭，没事的，你就是刚醒来没力气，过段时间就会好的，慢慢会恢复的！”
顾夭夭心脏猛地跳了下。
她眼底染上绝望。
因为在自己的手腕处，本该存在的玉珠印记，却找不到半点踪迹。
顾夭夭双眼放空，脸上咧开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笑意：“……怎么可能？”
她几近崩溃。
都是梦！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池树和阿瑶，他们该怎么办？
“夭夭，孩子，你怎么了？”老太太被吓到了，“哪里不舒服？告诉奶奶。”
“奶奶，我想回去，我要回去……”
顾夭夭大哭出声。
只觉得心脏疼的厉害，像是要被一只大手一点点捏碎，让她逐渐喘不上气。
她本想抬手，但在床上躺了太久，肌肉退化，一个抬臂的动作都没办法做到。
“好孩子。”老太太心疼不已，抱住了顾夭夭，“奶奶带你回去，带你回家，咱们这就回家，别哭，奶奶最疼夭夭了。”
顾夭夭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