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双标的话你居然都说得出来！？”爱丽丝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
她总算是明白了，在白雪坐上王位接过权柄后，她底下的人的价值观也完全被她的霸道逻辑给同化了。
“请您谅解，大小姐，陛下登基以后，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些长远的问题。比如女王身边的伴侣，以及继承人的问题。但就现在我们陛下的状况看来，我们恐怕难以再找到除您以外能再被她接受的人。我召集术法议会商讨了一下，最后一致决定支持您和陛下成婚。”
“你们还专门开了个会！？”爱丽丝傻眼了 。
“说实话我得向您道个歉，过去我只是将您视为让陛下通晓人情的道具，但今日再见到您，我终于明白了，您已经成为能与陛下相称的英才了。”麦格娜低头。
“感谢您的认同，但如果不是这个方向我会更加高兴。”爱丽丝说。
“我想您有所顾虑主要是因为星夜的女王陛下吧？”麦格娜突然认真地说道。
“说实话恐怕不只是她……”爱丽丝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依苏拉对这种事情基本上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会做，但那种无言的威压最让爱丽丝感到胆寒。
至于贞德，爱丽丝估摸做事一板一眼的她知道了这件事是绝对不会轻饶了自己的。
“请您放心，我们一致支持您成为陛下的伴侣！凛冬王国愿意依照您的意愿，给出相应的条件。”麦格娜认真地说道。
你们的支持能顶个是没用？我回去该受的罪是不会少的！爱丽丝心里呐喊。
“另外，请您认真地回答我，您真的对我们陛下，没有任何感情吗？”麦格娜突然直视爱丽丝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直球，爱丽丝一下子怔在原地：“我……”
怔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反应过来——我究竟在犹豫什么？
“您的犹豫，就是最好的回答了。”麦格娜嘴角突然浮现出笑意，“还请您认真地考虑我的提议……”
麦格娜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响起了白雪的声音：“不用多费口舌了，麦格娜。”
爱丽丝一惊。
“啊！”麦格娜闻言，赶紧转身打开了房门，恭敬地行礼，“陛下！”
白雪点点头，大步走进房间，扫了麦格娜一眼：“你可以退下了，这件事不用你们费心，我自会处理。”
麦格娜沉默片刻，低头：“我明白了。”
“还有，我看到别馆的屋顶有人影，多半是莎弥拉在上面偷听，赶她回自己的房间。”白雪又补上一句。
爱丽丝瞪大眼睛看向天花板。
麦格娜离开房间后，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白雪和爱丽丝两人。
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屋顶传来了一阵骚动，随后，又回归沉寂。
爱丽丝有些尴尬地看着白雪，还在心里寻思该怎么开口，白雪突然发话了。
“你自己脱，还是我动手？”白雪面无表情地说道。
62.感情大师疯帽子
爱丽丝当场石化在了原地。
对于来到凛冬王国之后，可能会出现一些她并不喜闻乐见的展开，她其实是有预料的。
但，这种展开如此跳脱，还是大大超出了她的心理预设。
“看起来你是希望我动手。”白雪说着就脱下了自己的薄纱手套。
“先等会儿！”爱丽丝赶紧抬起双手。
“等？”白雪稍稍侧过头，“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无论是没有意义等待，还是反抗。麦格娜已经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就不多废话了，我希望你能遵照契约行事。”
“契约的事情请容我再和你商量一下……”
“我记得契约的内容是由我来提要求，不是由你。”白雪打断了她。
面对白雪的霸道，爱丽丝彻底没辙了，只能抬手将深渊之门召唤出来。
“要反抗？契约束缚在灵魂中，就算你已经晋升了，也是无法反抗，你应该清楚。”白雪提醒道。
“疯帽子！”爱丽丝没理会她，将疯帽子的幻影召唤了出来。
“哎呀，我虽然很想看好戏，但涉及隐私的部分对我来说还是太尴尬了，请容我回避好吗？”疯帽子突然笑着用手遮住眼睛，但视线却完全从指缝里透了过来。
“现在是非常紧急的关头，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求你这次正经一点，快用你无敌的解释权想想办法！”爱丽丝只能寄望于疯帽子能用解释权刹住白雪的步步紧逼，当初白雪和她的契约是由疯帽子亲手制订的，即便疯帽子被扔进了深渊，但只要契约存在，他对契约的解释权就依然能生效。
“唔。”疯帽子忽然将视线移向白雪，然后耸了耸肩，“失礼了陛下，您真的要坚持提这个要求吗？我的好学生一直在为我的事业奔波，说实话我也不好完全无视她意愿啊……”
爱丽丝松了口气，看起来疯帽子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她刚这么想，就听见疯帽子继续用充满暗示性的语气说了下去：“所以嘛，如果您也能对我们的事业稍微支持一下的话……”
“喂！！”爱丽丝瞪了疯帽子一眼。
“放心，我清楚你们想要什么，符合凛冬王国利益的事情我自然不会犹豫。但最起码，我得确定你们有契约精神。”白雪淡定地回道。
疯帽子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就好！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晚上，再会！”
“给我等一下！”爱丽丝刚想叫住他。
这时疯帽子突然飘到爱丽丝身旁，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讲道理，好徒弟，这事不归我管啊，当初契约就是这么定的。你要对别人的要求有意见，于情于理都该找她商量。”
“可她油盐不进的啊！她能听劝我还能找你？”爱丽丝也小声道。
“哇，这样的深刻的情义你还不感动吗？”疯帽子故作惊讶。
“我快被吓得不敢动了！她那分明是占有欲！”爱丽丝反驳。
从很久以前她就对白雪有种习惯性的恐惧心，白雪越是步步紧逼，她就越想退缩。
“呵呵，你真的能这么确定吗？”疯帽子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连她自己都不一定理解自己的感情是什么，你又如何能下这样的结论？”
爱丽丝忽然心里一颤。
“假如她的感情是真实的，你难道不应该抱着觉悟去和她坦诚以对吗？”疯帽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真的只是占有欲，那你也可以完全可以放下心理包袱，将这件事当做纯粹的交易，不是吗？”
爱丽丝听了这句话，有些愣愣看了看白雪。
她一直觉得，白雪对自己的执着比起爱情，应该更近似一种控制欲和占有欲——事实上白雪自己也是如此表现的，霸道地想要亲近爱丽丝，全然不顾她的意愿。
爱丽丝对此不断退避，诚然一方面是忌惮依苏拉和贞德的怒火，但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对白雪的感情显然是无法和对那两人相提并论的，她可以毫不犹豫地确定自己爱着依苏拉和贞德，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为她们而献身，她也相信那两人对自己也是如此。
所以就算一开始与她们意外地结合，最后她也依然能坦然处之，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最终都进展到了那一步。
但她对白雪的感情显然还没到那个程度，白雪对她究竟是如何她甚至都无法确定。
若是带着就这么稀里糊涂和对方结合，必然会在心里留下一个疙瘩。
但疯帽子其实说得没错，其实只要搞清楚彼此的想法，履行契约与否其实并不重要，无非是正视白雪的心意，和抛弃无用羞怯将这件事单纯视为交易两个选项。只要做好相应承担后果的觉悟，她其实根本没必要怕这种事情。
她刚想到这里，就听见疯帽子得意地在她耳边笑起来：“怎么样，我的教诲有没有让你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不是我吹，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名副其实的情感大师——”
“你就不能有一次正经到最后吗？”爱丽丝此刻很想对他翻白眼。
这时白雪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悄悄话说完了吗？”
“当然！”疯帽子斩钉截铁地回道，“不打搅你们的美好时光啦，在下告退！”
他比划一个脱帽致意的动作，然后消失在了深渊之门中。
随后，爱丽丝也沉默着一抬手，将深渊之门收了回去。
“那么……”白雪盯着爱丽丝问道，“你现在愿意接受现实了吗？”
她能看出爱丽丝的神情明显镇定了很多，只是看不出对方的想法有什么变化。
“陛下，你确定并不打算考虑我的意愿，贯彻自己的对契约的要求吗？”爱丽丝一脸认真地问。
“这就是我的作风。”白雪冷淡地回道，“我要得到的东西，就必须要到手。”
“好吧，我明白了。”爱丽丝突然长出一口气，像是做好了觉悟一般摊开手，“请吧。”
见对方突然接受得如此之快，白雪不禁心里生疑。
但她还是走近过去，朝爱丽丝缓缓伸出手。
这时，她听见爱丽丝平静说了下去：“您如此希望，我不会再拒绝您今后类似的要求，但也请您记住，今晚过后，我们就是陌路人了。”
白雪的手忽然停滞在了半空中。
63.给我忘掉
这一刻，气氛仿佛凝固了。
数秒钟的迟滞，白雪最终收回了手。
“此后变成陌路人是何意？”白雪盯着爱丽丝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陛下。您用契约让我这么做，我可以本着交易的原则听从您的要求。但既然您不愿在乎我的意愿，那自然也不必在乎我以何种态度对您，那么，我们之间今后可以完全摒弃无用的私情。”爱丽丝平静地回道，“这只是我个人的应对方式而已，您也可以不必在意。”
“我不理解，这种行为并没有合理性可言。”白雪神情显出了几分不悦。
“陛下对这个提案，有什么顾虑吗？”爱丽丝反问，“要说合理不合理，这其实并不折损您的利益，您有必要对此耿耿于怀吗？”
白雪少见地语塞起来。
就连她自己都在心里疑惑起来，为什么在爱丽丝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自己要对此感到犹豫。
明明自己的目的只是得到眼前这个人而已，只要用上契约的要求，爱丽丝就会满足她的要求，为她做一切伴侣能做到的事情。
这难道还不足够吗？爱丽丝是否心甘情愿重要吗？难道自己还有必要考虑她是否高兴？
讨别人的欢心——这种如同“谄媚”般的想法，在奉行霸道的白雪的字典里是根本不存在的。
可是，一想到将来爱丽丝会对她完全封闭内心，只会像傀儡一样遵从她这样的要求，甚至连逢场作戏的那一点伪装都不会有，白雪就感觉索然无味。
不仅如此，她甚至为此感觉心里有些发堵。
没由来的，她突然想起了和爱丽丝一起约会的时候。
倘若现在做出选择，大概那样的时光，也不会再有了吧？
不要！
白雪清晰地感觉到了内心的抗拒——为什么自己非要做出这样的取舍？
“据我所知，你对红女王，还有过去那个教会的圣女，可不是这样的。”白雪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和爱丽丝争辩，“为何唯独对我是这样的？”
一想到爱丽丝毫无缘由地将自己直接置于那两人之下，白雪就感觉心存芥蒂。
“因为我爱她们。”爱丽丝几乎是马上做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