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苏拉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后。
“帕特拉，你在跟谁聊得这么开心呢？”依苏拉冷冷地问道，每一个字都让公爵夫人背后一紧。
94.红女王与圣女贞德
贞德怔怔地看着镜子里出现的美艳动人的红发少女。
她认得出那是当初被押过枫林城大道的血红女王，那一天，作为圣骑士的她也被教会率领的部队临时征召过去帮忙了，也远远地望见过这位星夜的女王。
以依苏拉的绝世美貌，她不可能认错。
公爵夫人一秒钟换上谄笑，转身朝依苏拉打招呼：“哎呀，您怎么来了——”
“在我生气之前，捂住嘴，站到一边去，别发出任何声音，更别让我再听到你乱嚼舌头！”依苏拉冷冷地回道。
公爵夫人立刻照做，捂着嘴退到一边去了。
魔镜前的疯帽子刚开始偷笑，依苏拉就将脸转向魔镜，双眼直直盯住了疯帽子。
“疯帽子先生，你在笑什么？”依苏拉问。
疯帽子当即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变得正经了一些。
“呃，我……”疯帽子挠了挠额角，“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依苏拉还是面无表情。
“我今天捡到钱了。”疯帽子微笑。
“这样啊。”依苏拉没在这个问题上刨根究底，“那先生什么时候从皇城回来，有机会的话我们再多聊聊合作的事情吧？”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疯帽子一边赔笑一边猛点头，“不巧我在皇城又突然多了些事情要办，还未确定归期。”
“好吧，那现在方便回避一下，让我说几句话吗？”依苏拉问。
“当然，必须的！您吩咐，我照办！”疯帽子即刻脱帽作别，仿佛生怕依苏拉反悔。
在贞德跟爱丽丝反应过来之前，疯帽子就迅速地退出了房间。
“帕特拉，你也出去吧。”依苏拉扭头看向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张口想说点什么，依苏拉先开口了：“忘记我的命令了？”
这时候可千万不能退缩了啊陛下，人家都已经釜底抽薪了！就算您真的有特殊的癖好也不能在感情大事上犯浑呀！
公爵夫人有千言万语想说，但面对主君的凝视，她也只能无奈地将这些话咽回到肚子里。
公爵夫人也离开现场后，依苏拉这才看向镜中的爱丽丝。
“你没事，很好。”依苏拉对爱丽丝点了点头，“你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爱丽丝摇摇头：“放心吧，不会影响到任务的。”
“比起任务，你应该多关心下自己的安危才对。”依苏拉说。
“依苏拉，我……”爱丽丝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边发生的事情跟依苏拉说明。
“不用多说了，我全都知道了。”依苏拉平静地说道，“以我的能耐，你觉得我难道占卜不出你经历了什么吗？”
爱丽丝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你也出去吧，我想跟她单独聊几句。”依苏拉看了贞德一眼。
“和贞德单独说话？”爱丽丝很是意外，她压根想不到依苏拉会提这样的要求。
“是的，和她。”依苏拉平静地重复。
这话让贞德一下子紧张起来，星夜女王一出面就震慑住了利德尔夫人和疯帽子，哪怕是隔着魔镜她也能感觉到这位女王陛下所散发出来的非同寻常的气场。
更关键的是，从之前的对话，她能听出来红女王跟爱丽丝……也就是莱维的关系并不一般。
爱丽丝看看贞德，又看看依苏拉，终究还是想不到有什么可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同意：“好吧，那没有我维持占卜没问题吗？”
“放心，我是魔镜的制作者，我能延长这个效果。”依苏拉回答。
话说到这份上，爱丽丝也只能将魔镜交给贞德，告诉她只要拿着就可以跟依苏拉对话，然后退出了房间。
这下，就只有贞德跟依苏拉隔着镜子对望了。
“幸会，北境的少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但还是容我介绍一下，我是星夜王国的前任女王，星夜城的依苏拉，也是你们济世圣教口中的血红女王。很高兴见到你。”依苏拉主动打起了招呼。
“您好，陛下，我是来自帝国北境的贞娜·德克，您可以叫我贞德。”贞德也礼貌地给出了回应，她想了想，最后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白地提问了，“请问，是您从枫林城的地牢里救出了莱维吗？”
“与其说是我救出了他，不如说是我们互相倚赖对方一起逃出了绝境，他并不曾欠我什么。”依苏拉大致说明了状况，“他曾生命垂危，为了留住他的性命，我将他变为了魔女。后来我们和她达成了交易，我们帮她报仇，然后相对应地，她也要帮我们一个忙。”
报仇？这么说来邓普蒂子爵死后，卡蜜拉也已经遭到报应了？贞德心想。
“那我还是得感谢您，谢谢您救了他，做到了我一心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情。”贞德向依苏拉郑重地低了一下头，在这件事上她是真心感激对方的。
依苏拉看着贞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对她做的事情，我都有看在眼里。”
贞德触电般抬头，难堪得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说你感谢我，那你能认真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依苏拉问道。
贞德迟疑了一下，最后下定了决心，对依苏拉用力点了点头：“请讲。”
“……”依苏拉这时却沉默了。
“女王陛下？”贞德有些疑惑。
“好吧。”依苏拉深呼吸，也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开口问道，“你爱他吗？”
贞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没料到竟然是如此重量级的一个问题。
没法装傻，也没法回避，这个问题的含义，提问者跟被提问的人都心知肚明。
贞德紧张地咽了咽喉咙，只感觉心乱如麻，根本整理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最终，她的身体却鬼使神差地给出了反应。
她无言地对依苏拉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么？”依苏拉长叹一声。
贞德没有再改口，点过头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紊乱的心绪一下子平息下来——也许，刚刚那个反应就是她的心里话。
她看着依苏拉，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提问了：“那，陛下您呢？”
95.光明正大的做法
沉默突然降临，贞德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
疯帽子问她的时候，她紧张得给不出像样的回应。而在依苏拉直白的询问下，她最终下意识地给出了藏在内心深处的答案，这是她第一次袒露自己对莱维的好感存在着恋慕。
不知为何，看着依苏拉，她就隐约感觉到这个人是能理解她的，于是下意识做出了回答。
她很紧张，确定了自己对莱维心存恋慕，她才会如此在意依苏拉的答案，依苏拉跟莱维显然也发生过什么。
说实话她有点害怕依苏拉会给出肯定的答案，她没法不承认红女王的魅力远在她之上，在感情问题上有这样的竞争对手实在有点令人绝望。
画面中的依苏拉一动不动，好几秒种过去也依旧如此，贞德不禁陷入了疑惑。
卡住了？
她翻来覆去地打量魔镜，又用手拍了拍镜子。
“我……”依苏拉终于开口。
贞德立刻将目光锁定在镜子上。
在她热切的注视下，依苏拉缓缓将后面的半句话说出来：“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打谜语一般的回答听得贞德一愣一愣的：“我想的那样是怎样？”
“非要我一字一句说清楚你才更罢休吗？”依苏拉有些羞恼地皱眉，移过视线。
这画面让贞德不由得屏住呼吸。
这未免也太可爱了吧？这跟刚才威严满满地让公爵夫人和疯帽子自觉退散的女王大人，真的是同一个人？
即便坐实了情敌关系，贞德也不由得对依苏拉产生了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陛下……原来是这么害羞的人啊。”贞德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被这么直接地点出来，依苏拉无从反驳，只能沉默以对。
全部坦白清楚了之后，贞德一时之间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还是挨不住了，直接开口询问起依苏拉的用意来：“那陛下单独找我聊只是为了确定这件事吗？还是……您希望我主动放弃？”
贞德在这件事上不太擅长拐弯抹角，索性就全部问清楚了。
“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主动放弃什么。”依苏拉说着垂下眼睛，“就连我自己也是才确认自己的心意。我确实把她当成一个特殊的人，只是不确定这种特殊的感觉究竟是不是恋慕。我曾经通过预知看到过你们的未来，并为之焦躁，但我刻意回避了这件事，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使命，我不想自己的心绪被这种事情搅乱，直到……”
“直到？”
“直到今天的事情发生。”依苏拉突然直视贞德的眼睛，“我在占卜里都看到了你做的事情。”
“对、对不起。”罪恶感让贞德回避了视线，条件反射地道起了歉。
“要道歉你也应该对她，而不是对我。”依苏拉回答，“预言实现了，我才发现自己再怎么试图回避也没用了，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是怎样也掩盖不过去的。我想，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品尝到这么强烈的嫉妒吧。”
贞德心缓缓往下沉，看来这位红女王对爱丽丝的感情，和她是一样的。
“那陛下您究竟是打算怎样？”贞德又抛出了刚才的问题。
“不如这样……”依苏拉想了想，“你去问问她是怎么想的，这样我也能通过占卜知道她的回答。”
“什么？我去问！？”贞德大吃一惊，“为什么是我去问？”
“叫你去问就去问。”依苏拉说。
“这个……”贞德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做了那种事情后，光是让她跟爱丽丝面对面地表明心意她都很难做到了，哪里还有脸理直气壮地抛出这种“选我还是选她”的问题？
而且，她实在害怕会得到她不想要的答案，一旦被拒绝，她以后要如何面对爱丽丝？
向来勇敢不畏险的贞德，少有地打起了退堂鼓。
“为什么不是陛下您去问？”贞德反问，“您不是也喜欢她吗？”
“你前头不是说感谢我救了她吗？所以你去问。”依苏拉毫不让步。
“这太耍赖了！”贞德有点着急了，她想了想，又抛出一个问题，“那，她要是选了我，您就会心甘情愿地放弃吗？请认真回答我！”
“我……”依苏拉一下子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