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不通这其中的联系，疯帽子和卡蜜拉之间根本没有交集。”爱丽丝说。
“这交集或许就是由你制造的。”依苏拉提醒，“这是一个启示，启示你的复仇或许会和疯帽子有交集。”
爱丽丝想了想，突然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
“我觉得你看到画面里的重点，不是那个男人本身，而是他透露出的信息。他说你‘通过了’，而且你还说他手上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我觉得这些信息，跟你的复仇很有关系。”依苏拉说着又追加了一个问题，“你占卜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就像预感到自己死亡的那种感觉。”
“没有啊。”爱丽丝摇头。
“那这个占卜的未来对你而言应该是安全的。”依苏拉说，她想了想，给出了建议，“我记得你说过那个叫‘疯帽子’的男人也在那座城市活动吧？或许，在执行复仇之前，你可以试着接触一下他。”
“可我……只知道他住在贫民窟，我在贫民窟的时候从没听过这个人。”爱丽丝摇头。
“让帕特拉帮你打听吧，刺探消息是她的专长。”依苏拉说，“你晋升第八位阶时曾看到自己可能接触到另一条途径，那个男人对你而言应该是关键人物，不过……”
“不过？”
“如果风险太大，我个人不是很建议你兼修更多的途径，双途径的案例有过。两条途径的晋升需要背负双倍的风险，而一个人是没法同时使用两条途径的力量的，只能切换使用。”依苏拉认真地说道，“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你要懂得权衡利弊。占卜的未来只是一个可能性，你并不一定要选择那个未来。”
“我明白了。”爱丽丝笑着点头，“我会试试看的。”
“那……”依苏拉意识到话题差不多该收尾，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睛，“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都很顺利。”
“凡事，不要太勉强自己。”依苏拉淡淡地说道，“今天占卜了两次，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的。”
“还有！”依苏拉突然看向爱丽丝的眼睛。
“什么？”爱丽丝被她盯得一愣。
“以后，不要忘记联系我。”依苏拉稍稍别过视线。
眨巴两下眼睛，爱丽丝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了。”
47.找寻疯帽子
两天后，乔装过的爱丽丝走在灰河区的道路上。
真是令人怀念。
她看着周围破败陈旧的老式房屋想道。
这里是“莱维”长大的的地方。
灰河区的贫民窟聚居着这座城市最穷困潦倒的一批人，一半以上都是帝国以外的移民。
这里倒并不像外头传的那样是个完全的法外之地，只是治安确实差了些，不是个适合单独走夜路的地方，能习惯的话，姑且还是个能住人的地方。
爱丽丝穿着粗布罩衫，用面纱裹着脸，因为她的长相在这里实在太过显眼。其实要在灰河区行动，以男人的姿态肯定要更方便一些。
但如果用性转药变换了性别，魔女预知危险的能力就会消失。
权衡利弊的话，当然还是保留能力更好一些，毕竟这次找寻疯帽子，并不能说完全没有风险。
“河畔路紫荆花巷左边第十二栋平房。”爱丽丝确认着记下的地址，不禁想起了昨天公爵夫人把这个地址给她的时候——
“你要的消息我给你打听到了。”昨天正午，公爵夫人把一个信封递给她，“灰河区的确有一个绰号疯帽子的帽匠，经常跑到富人区违法摆摊，和你说得一样，然后这是他的住址。”
“这么快？”爱丽丝有点惊讶，早上她才跟公爵夫人聊过这件事，才半天过去就得到了回复。
公爵夫人来到枫林城没有几天，竟然就已经在这座城市里有了自己的情报源。
“我在本地认识了一些贵族，托他们的关系联系了治安署，找了个在灰河区给治安官卖消息的线人，一问就得到了消息。”公爵夫人说，“消息得到得很轻松，不过……”
“不过？”
“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太容易得到的情报背后可能隐藏着隐患。”公爵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还记得我之前的课程跟你讲过的吗？有的时候你得到的情报不一定是你挖掘出来的，而是对方主动投递给你的。”
“意思是，这情报可能是假的？”爱丽丝问。
“不一定，也可能情报是真的，那地址有什么东西，但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诱饵。”公爵夫人说，“照你的描述那个男人是个赤地人，还是个不被教会承认的某个途径的被祝福者，这座城市也有异端审判所，他肯定会对主动接近自己的人有所警惕才是。”
“那您跟我一起去？”爱丽丝问。
“不，按照惯例，中位阶以上的被祝福者不应该作为势力之间初次拜访的使者。”公爵夫人认真地回道。
“为什么？”爱丽丝不解。
“你要有一个概念，中位阶的被祝福者，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可以算不多见的强者了。至于达到神性位阶的，更是屈指可数的顶尖人物。这类人去访问，几乎就是带着一支部队去，对面难保不会起警惕心。所以在建立起足够的信赖关系前，我还是不要出面比较好。”
“但这样我心里没有底啊。”爱丽丝有些担心。
“带上陛下给你配好的兽化药吧，那东西能让你稍微有点自保的能力。”公爵夫人平淡地回答，“我感觉这个赤地人的背后可能有一个反对教会的团体，这个团体或许能成为我们潜在的盟友。但不管怎样，还是要小心点行事。”
……
而现在，爱丽丝揣着魔药，来到了地址指示的那条巷子，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这让她多少有点不安。
就算是在灰河区长大，她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到过的，比如这里。
考虑到小心点行事，今天出发前，她又做了一次针对这次寻找疯帽子的占卜。
结果她在魔镜里竟然看到了自己过去在“兔子洞”地牢里的记忆，画面中，疯帽子对着还是莱维的他说出了一句：“为什么乌鸦看上去像写字台？”
随后，影像就消失了。
至今她还没搞明白这个占卜结果意味着什么，她询问了公爵夫人，公爵夫人对这个古怪的谜语也没有任何头绪，只是提醒她这恐怕会是一个关键的信息，要她记住，随机应变。
目的地是第十二栋平房，她开始一栋一栋地数。
就在她数到第六栋的时候，她心里莫名其妙地跳出了一个念头——
好像有人正在从背后盯着她。
她立刻扭头去确认，成为魔女之后，她已经学会更多地去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然而在她的视野内，从她的背后到巷口，空无一人。
她反复张望确认一番，确信看不到任何人，这才把脸转了回去。
奇怪，难道只是自己疑神疑鬼的错觉而已？
她刚这么想，忽然间，一股没由来恶寒侵袭了她的全身。
爱丽丝倒抽了一股凉气，这次不会是错觉了！
耳边破风声骤然响起，几乎是同时，爱丽丝条件反射地偏了一下头躲避。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掠过自己的脸颊，脸上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地抬手一抹，惊恐地发现指尖出现了血迹。
她扭头，发现附近平房的墙壁上扎着一枚匕首。
有人向她投掷了匕首！
她立刻四下环顾，然后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了一个细瘦苗条，穿着夜行服的身影。
那个身影站在巷口的方向，距离她十几步远。
然后，那个身影一晃，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恶寒依然笼罩着爱丽丝，爱丽丝意识到自己这股不详的预感就是源自刚才那个人！
这个人，一直在跟踪她！
看来真的如公爵夫人说的那样，她们轻易打探到疯帽子的住址只是一个被放出来的诱饵，在这个地址的附近，有一个人专门盯着找寻疯帽子的人！
这个人的身法如此诡异，恐怕也是被祝福者！
毫无征兆的开战，爱丽丝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拿出藏在袖子里的药品，一口灌了下去，那是依苏拉调制的兽化药！
兽化药的味道仿佛烈酒，如同火球一样滚进她的肚子，化作热流游向她的四肢。
药物在瞬间起效，爱丽丝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从自己的体内破壳而出。
一对角从她头上生出，背后延伸出一对蝙蝠翅膀，有桃心末端的尾巴从她的脊骨末端延伸出来。
第三位阶“报丧女妖”调制出的兽化药，能够让服用者暂时变成第六位阶“魅妖”的魔兽形态。
如今的爱丽丝，骤然化身为第六位阶的魅妖！
48.三月兔
爱丽丝以足点地，原地起跳，同时伸展翅膀，让自己向上浮起。
神性位阶的魔女调制的兽化药，并不能真的让服用者的力量全面提升到中位阶，只是让服用者暂时拥有魔兽形态的部分能力。
就比如现在的爱丽丝，她的预知和占卜能力依然停留在第八位阶，只是暂时拥有第六位阶的魔兽形态和部分能力。
使用兽化药的爱丽丝，可以使用魅妖形态的浮空、魅惑和催眠，但无法使用织梦者这种高阶技能。
魅妖形态并不能像鹰身女妖那样长时间飞行，但可以让人段时间在低空漂浮十几秒左右。
爱丽丝就这样让自己飞上半空，俯视整条巷子。
面对今天这个对手，单纯飞到低空悬浮其实是一种自杀行为。
诚然飞到天上可以令缺乏对空手段的对手束手无策，但这次的对手却是投掷匕首的个中好手，现在的爱丽丝，对那个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上好的靶子，她根本来不及飞到屋顶就会被打下来！
然而这正是爱丽丝的目的。
对手似乎拥有短时间隐藏气息活动的特殊能力，爱丽丝的眼睛和耳朵根本捕捉不到对方的蛛丝马迹。不过从刚才的情形看，那家伙发起进攻的一瞬似乎是会显形的。
隐身——公爵夫人教过她，这是“刺客”途径的被祝福者的能力。
站在下面的话，爱丽丝根本没办法辨别对方的方位，自然也就没办法面朝对方施展魅惑。
要让魅惑起效，最起码也得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眼睛。如果对方悄无声息地绕到她背后偷袭她，她恐怕连能力都来不及生效就人头落地了。
所以她飞到天上向下俯瞰，这样那个隐形的刺客如果要瞄准她向她投去视线，而此时爱丽丝正在全力施展魅惑——这是公爵夫人指点给她的技巧。
“看到了！”爱丽丝发现了目标。
穿着夜行衣的身影站在巷子里，手里捏着一支匕首正准备投出。
但在抬头看向爱丽丝的一瞬，这个人的动作因为中了魅惑停滞了下来。
不知为何，这个人明明没有蒙面，爱丽丝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趁着这个空当，爱丽丝降落下去，准备近距离接触对方，强化魅惑的效果。
然而就在她刚落地，距离对方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死亡的恶寒再次侵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