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并不影响她在心里猜测。
回想起昏迷时那光怪陆离的梦境，还有刚醒过来时她和女王的状态……
“不会吧……”她惊疑不定地想道。
只是女王现在如此三缄其口，这个猜测恐怕永远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13.鹰身女妖
莱维默默穿好衣服，通过衣服的比量，她能更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化。
身高缩减了些许，肩膀和手臂也变细瘦了，穿原来的衣服胸口这里似乎有点紧，皮肤明显比以前细腻了很多……
第一次看到异性的身体本应很有冲击力，但她却心如止水，因为现在“他”自己正是那个异性。
穿好衣服的同时，血红女王也从外面回来了：“好了吗？外面看起来暂时安全，我们出发吧。”
“出发？去哪里？”莱维下意识地发问。
“安全的地方。”血红女王回答，“我们才刚逃出城，这里是东边林子里的猎人小屋，追兵应该迟早会搜到这里来。现在的你要是被异端审判所抓住，下场会很悲惨。所以我建议你跟我一起走，还是说——”
她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看着莱维的眼睛问道：“你自己，有其他的去处？”
去处？
莱维想了想，有些苦涩地笑笑：“不，我已经没有任何去处了，我跟你走。”
“那就好。”女王松了一口气。
“那陛下……”莱维还有问题想问。
“不要叫我陛下了，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国家。”女王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叫我依苏拉，星夜城的依苏拉。”
“依苏拉……女士？”
“依苏拉就可以了。”女王纠正。
“好吧，依苏拉……”直呼女王的名字，莱维一时之间有点不适应，“我们的目的地具体在哪里？”
“帝国南部，利德尔公爵领。”依苏拉回答，“不出意外的话，那里会是我们最完美的避难所。”
“为什么帝国的公爵领地会有对您来说安全的地方？”莱维有点惊讶。
依苏拉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帝国针对魔女教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在帝国向我们宣战前，我就曾经派过间谍，向帝国这边渗透。”
莱维察觉到这件事显然属于机密，依苏拉方才的思考，是在考虑她是否值得信任到说明这件事。
而依苏拉最后选择了信任她。
“也就是说那名间谍就潜伏在利德尔公爵领？”
“没错。”
“恕我直言，星夜王国已经被攻破了，那人应该……不会背叛您吧？”莱维小心翼翼地问。
这话有些失礼，但她们现在的处境容不得大意。
依苏拉逃出来之后，帝国很快就会倾全国之力追捕她。星夜王国如今被帝国打败，那名间谍如果见大势已去选择干脆就此投靠帝国的话，她们这一去就是自投罗网。
说到“背叛”一词，依苏拉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一瞬。
但她最后还是很肯定地给出回答：“放心吧，不可靠的人，当不了间谍。”
“我记得那里是南部的边境之地，说远不远，但也不是适合徒步跋涉的距离。”莱维说，“我们得想办法置备车马。”
“不需要，我们可以飞过去。”依苏拉说。
“您能用法术飞行？”莱维好奇地问道。
依苏拉说这话，风轻云淡得像是谈论早餐，莱维丝毫不怀疑传说中的大魔女懂得飞天之术。
此刻浮现在他脑中的画面，是女王施展法术令她们一起浮空，在云上飞翔。
然后他转念一想，也有可能飞行会需要借助什么道具，传言魔女懂得制造一些诡异的魔道具，或许他们最后是骑着扫把或者坐在一张毯子上飞。
在他胡思乱想的这当儿，依苏拉已经起身走到小屋的门口了。
“出来你就知道了。”她朝莱维唤了一句，便先行走了出去。
莱维起身跟出去，刚跨出门口，狂风迎面涌来。
狂风来自于站在屋外空地的依苏拉，莱维目瞪口呆地看着依苏拉的身体舒展变形，手臂在拉长的同时长出了黑色的羽毛，变成一对翼展夸张的翅膀。与此同时，她的双脚也变化成了鹰隼般的巨大利爪。她身上的礼服随着她的变化变形，适应了新的身体。
依苏拉将自己变成了一只半人半鸟的怪物，每当她挥舞双翼，就会有狂风卷起，扫荡周围的沙土和落叶。
“魔女”途径的第五位阶，鹰身女妖，相应的被祝福者可以变化出半人半鸟的魔兽形态。
依苏拉对着莱维挥了挥翅膀，示意莱维靠近她。
莱维走近过去，依苏拉突然轻盈地一跃，同时轻轻扇动一下翅膀，这个动作让她轻而易举地跳跃起一个人高度，站到了莱维的肩上，
令莱维感到意外的是，她似乎感觉不到依苏拉的重量。
“呃……”莱维反应过来了，“我们难道是要以这个姿态飞过去吗？”
“你难道希望我背着你飞？或者，让你抱在我身上。”依苏拉低头问。
“说实话，我还是挺想的。”莱维回答得也很坦荡，“这个样子，我觉得自己好像被老鹰抓走的鸡仔。”
“这是为你着想，我们得在高空飞行三个小时，我不确定你的体力能否支撑得住。”女王冷静地说道，“万一你失手掉下去，我不一定来得及反应救你。”
“那还是这样吧。”莱维毫不犹豫地回答。
比起从天上掉下去摔成肉饼，被女王陛下当鸡仔拎着，似乎也没什么。
“抬起双臂。”依苏拉说。
莱维闻言照做，依苏拉顺势用鹰爪扣紧他的上臂，将他抓牢。
莱维清楚地感觉到了依苏拉的力道之强，看来变成这种魔兽般的形态后，依苏拉会拥有远胜常人的力量，这样子应该就不用担心自己从半空中掉下来了。
“魔女的力量真是神奇啊。”莱维感慨，“是不是我也可以做到？”
对于这种超越凡人的特殊力量，她现在多少还是有点兴趣的。
“如果你有心往上晋升的话，会有机会的。”依苏拉平静地回答，“但现在的你还不行，你只是第九位阶的‘女巫’，和‘鹰身女妖’差了整整四个位阶。”
位阶——莱维听到这里大致有了一个概念，“魔女”的力量是有等级的，不同的等级，似乎会拥有不同的力量。
她现在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明显的特殊能力，想来应该是身处的等级太低的缘故。
“闭上眼睛，小心尘土。”
语毕，依苏拉用力扇动羽翼，拉起一道扶摇直上的狂风，将自己托举起来。
她牢牢抓住莱维，朝着天空攀升而去。
14.公爵夫人
帝国南部，利德尔公爵领，公爵的庄园。
“稍安勿躁夫人，请先听我说完，这季度农贸集市的效益之所以会有下滑，主要是因为周边的几个村庄歉收……”商团代表站在公爵大人的书房里，毕恭毕敬地汇报。
利德尔公爵领的中心城镇有本地最大的农贸集市，由领主利德尔公爵投资建立，再交给当地的大商团管理出租，吸引周边村庄的富农和集体户入驻。收取的租金归集市的主人公爵所有，商团在其中抽取一定佣金。
“歉收？这真是糟糕，村民今年不会要饿肚子了吧。”坐镇在办公桌后头的女人惊讶地掩嘴，露出担忧的神色。
本地的领主利德尔公爵，于三个月前因病早逝，享年四十五。
公爵膝下无子，在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之前，领地内的各项事务，暂时交由公爵夫人打理。
“这个，倒还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大家手里的余粮少了，市场上能卖的东西也就少了，最近退租的农户有不少……”商团代表嘴上彬彬有礼地回答，眼睛却有些不老实地在公爵夫人丰满的胸脯上划过。
公爵的遗孀，公爵夫人三十岁出头，和公爵相差十多岁，生得妩媚动人，却偏偏在这种年纪守了寡。
这样的女人应该多少会那方面需求吧，说不定在背后，她已经在物色情人了……商团代表不禁开始想入非非。
他对公爵夫人多少有些轻视，公爵还在世的时候，他见过几次公爵夫人。
从那几次接触的感觉看，这女人似乎并不怎么聪明，是个典型的不谙世事的贵妇。
利德尔公爵生前就是个很好糊弄的人，商团一直在用假账少报收益，侵吞集市的租金。
现在管理权落到什么都不懂的公爵夫人手里，用不了多久，商团应该有机会将整个集市的主导权掌握到自己手里。
但这时，公爵夫人突然话锋一转：“可是，我庄园后厨的人向我报告的情况，跟你说得有点出入呢。市场上面粉变便宜了，卖蔬菜的摊子拿土豆当赠品，肉铺的猪肉每公斤比上个月便宜了五个铜板，还有港口的商行租下铺子，出售开拓地种植的胡椒，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歉收啊。”
“这……”商团代表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这可能只是个例，毕竟，您后厨采购的人肯定是有稳定的供应商的，个别案例没法代表整个集市。”
“那这个，该怎么解释呢？”公爵夫人突然笑吟吟地拿出一本册子递过来。
商团代表疑惑地接过册子翻看一下，差点尖叫出声。
这是一本账本，上面记载的账目一笔笔全都是商团对农贸集市的收支，和商团代表刚刚呈交上去的假账不同，这些账目全是真货——商团代表自己对此再清楚不过！
这并不是原版的账本，显然是手抄复制的。这本复制账本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代表的事情——商团财务内部有公爵夫人安排的人，她对商团做假账的事情了如指掌！
“这个，这个……”商团代表徒劳地找着借口。
“不用跟我解释了，你我心知肚明。侵占贵族资产的罪名，你们可以找个替罪羊来背。不过按照你们和我丈夫续的合同，你们违约要赔付的金额……”公爵夫人看着商团代表优雅地微笑，“不是个小数目啊。”
商团代表的冷汗一下子涌了出来。
“剩下的事情你们可以和我的律师谈，近期你们应该会接到审判所的传讯的。”公爵夫人语毕，拿起一个摇铃晃晃，将管家唤来。
“有何吩咐，夫人？”管家毕恭毕敬地躬身。
“叫辆车，把代表先生带到莱曼律师那里去吧。”公爵夫人用手势示意管家送客。
听到这话商团代表这次不仅是冷汗，连尿都快出来了。
公爵夫人请的竟然是本地著名的讼棍，有足够的证据在手，那家伙完全有能力把商团整到破产！！
“请、请您等一下，我们可以再商量——”商团代表失声大喊。
“拖出去。”公爵夫人微笑着对管家示意。
早有准备的管家身后马上出现两名男仆，架着一脸悲戚的商团代表把他强行“请”出了书房。
“还有客人吗？”公爵夫人向管家问道。
“没有了。”
“出去吧，我要午睡了。晚饭的时候再叫我，在那之前没事不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