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苏瑶表情僵了片刻，最后还是没能憋住笑意。
“你，你不会以为自己机灵到只是听过神识的名字，就能把它创造出来吧？”
“鹅鹅鹅，那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苏瑶笑得前仰后合，那银铃般的笑声不说欠不欠揍，至少这次肯定不会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宁洛余怒未消，又被苏瑶骑脸嗤笑，他也当即恼了。
“我上丹田循环都搭建好了，泥丸宫也随时准备就绪。”
“我怎么着就修不出来，怎么着就是个大聪明了？？？”
宁洛扯着脖子辩驳道。
苏瑶笑得更欢：“鹅鹅鹅，还上丹田，还泥……昂？”
笑容凝滞。
苏瑶眨了眨眼睛，微张着嘴，那表情说笑不是，说惊也不是，总之嘴角僵在了一个奇妙的弧度。
不是，泥丸宫？
这你从哪听过来的？？？
近几个赛季的永城都不可能会出现这一名词，即便是论坛上也不会有关于泥丸宫的只言片语。
除非宁洛进天机阁的攻略库考古。
可问题在于，宁洛最后也没加天机阁啊？
因为此前苏瑶告诉他，天机阁的讨论氛围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虽然天机阁内大多是有理智的高玩与攻略组，但他们为了巩固话语权，各种明争暗斗，小伎俩不断。
比如临赛前散播假情报，或是几方攻略组抢注攻略论文。甚至会提前注册并未证实的隐藏事件，借此先声夺人。
宁洛知道这些之后，最后还是放弃了论坛。
一边蠢，一边坏。
还不如贿赂苏瑶一顿饭，那样问啥情报都简简单单。
也正因如此，宁洛没道理知道泥丸宫的存在。
苏瑶神色费解，语气一改此前俏皮：“泥丸宫，那是C类文明才有的概念，你从哪听来的？”
C类文明？
宁洛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明白，自己好像心急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过倒也无妨。
之所以说错话，是因为他对苏瑶没什么防备。
因为宁洛可以断定，不论苏瑶是何身份，至少不会是个三观与立场层面上的坏女人。
毕竟以苏瑶的实力，她根本没必要遵守秩序，也没必要和自己做什么交易，完全可以用强硬的手段进入黑塔。
她虽然系统版本不对，但她不能做到的仅仅只是扫码支付。
从她能够创建天机阁这一点就能看出，苏瑶或许有解决这一点的办法，同样有能力在幕后推波助澜，而她也原本就打算这么做。
宁洛对苏瑶姑且放心，于是也就敷衍地解释道：“这是我从医书上看来的，功法也是根据医书内容编的。”
“医书？”
苏瑶微眯着眼，她伸长脖子，摩挲着下巴，俯身打量起宁洛。
躬身之时，她那宽大的皮夹克垂落下来，里面一览无余，除了内衣以外竟是别无他物。
宁洛本能地瞟了一眼，立马红着脸移开视线。
苏瑶倒也并不在意，仅是“哦~”了一声，似乎懂了什么。
宁洛不知道苏瑶到底看懂了什么，不过多半是看出了他常年宅家不近女色，所以对妹子贴身抵抗力极差吧？
关于医书的事，苏瑶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宁洛心里缓了口气，忽然回过头，话锋一转：“对了，C类文明又是指什么？”
苏瑶闻言挺直腰板，解释道：“也是神选者私下里的分类法，简单来说就是区分异世的层级。”
“F类文明只会用一种能量。”
“E类文明一般是精与气两种。”
“D类文明则是精气神三种。”
“C类文明则是在三者之上进行升华，比如神识在D类文明中只有识海，而在C类文明中就会有类似泥丸宫之类的上位力量。”
“再往上你自己悟吧。”
苏瑶肚子又是“咕~”了一声，瘫软地坐回沙发，没打算继续解释下去。
不过宁洛已经懂了。
F类大概就是横练或末法这样，E类即尘渊界，D类则是大一统，C类便开辟体内秘藏。
分类并不意味着位面之间的强弱，而仅仅只是神选者为了区分，而做的简单划分而已。
宁洛稍加思索，追问道：“那尘渊界岂不是不能修炼神识？”
“怎么不能？”苏瑶瘫在沙发上，不耐烦道，“尘渊界既不是末法，天道也尚在，所以只是低维修士不会罢了。”
“这样……”
宁洛摩挲着下巴，见苏瑶一副躺尸的模样，想来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所以他只好自己揣测道：“修炼神识应该和道意有关？像尘渊界这样的低维位面，我能做的无非是感应天道，然后借此修炼神识？”
“不够，要合道。”苏瑶言简意赅。
宁洛恍然：“合道，是指天人合一？一方面感悟天道，一方面体察自身，让二者融汇共鸣，从而修出神识，是这样吗？”
苏瑶又是诧异地抬了抬眼，宁洛这悟性，只能说上辈子一定是个大修士吧。
许是为了找回场子，苏瑶紧接着浇下一盆凉水：“不过在尘渊界修炼神识只能依靠天道，和天道共鸣可是有难度的。”
“剑骨的剑意可行吗？”
“嗯……勉强。”
“破境异象能够加深与天道亲和吗？”
“如果你能做到，可以。”
“那创造功法时的天道馈赏呢？”
“这个啊，梦里可以。”
苏瑶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揶揄道：“创造功法可没异象。异象是用来馈赏超凡脱俗之人的，而仅仅只是创造功法，并不足以向天道证明你足够超凡。只有当你的境界超越此世之极，天道，天……啊啊啊！怎么还没到，我要饿死了！！！”
苏瑶大条的神经似乎没法支撑她说完一个完整的长句。
宁洛看了眼个人终端，他才刚点没多久，预计送达时间少说还得要小半个钟头。
时间总不能浪费。
于是宁洛稍加思索，轻笑道：“创造功法没有异象？可是我明明就有啊。”
苏瑶驳斥道：“你那是运转功法时，踏上修途带来的异象，和创造功法没有关系。”
“那要不我们打一个赌？”
“赌你能在创造功法时有异象？”
“没错，如果我做到了……”
话音未落。
苏瑶：“不赌！”
宁洛：“……”
苏瑶小嘴一撇，戏谑地看着宁洛：“你都这么有把握了，你当我傻？还打赌呢，我犯得着跟你打赌吗？”
说着，苏瑶缓缓抬起了手。
“发动第一阶梯权能，神域投影。”
“申请，序列之争！”
【准许】
虚无的网格自二人脚下蔓延，转眼覆写了落地窗外流光溢彩的都市。
世界变得苍茫一片，只余下苏瑶与宁洛，以及一面硕大的面板。
“……”
宁洛看着周围虚无的景貌，直接人麻了。
苏瑶不是傻子，压根没打算上套。
她一抬手直接唤出神域，根本没必要和宁洛打什么赌，这种事不仅自降身价，而且纯粹多余。
手指翻飞，面板变幻。
【地图】：尘渊界（C）
【模组】：黑潮，亦真亦幻
【干涉力】：61.0%
【烟罗（素体）】：33（完全投影）
【虫（素体）】：1（完全投影）
【穿越倒计时】：60s
苏瑶背着手，浅笑道：“时间宝贵，一会我会来临安城找你，你老老实实呆着就行。”
宁洛磨牙嚯嚯，只觉得万般憋屈。
但他也就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毕竟苏瑶看起来散漫随意，但毕竟是个强他太多的神选者，还是第一阶梯的权能。
序列之争没法拒绝，留给宁洛的只有接受。
倒计时逐渐结束。
宁洛深吸了一口气，心境平复。
随后他仰起头，询问道：“这个C应该指的不是文明层次的意思吧，还有干涉力又是指什么？”
苏瑶见宁洛吃瘪，心情愉悦得很，于是解释道：“这里的C指的是侵蚀率，而干涉力就是天命的效力。侵蚀率越高的地图，天命的效力也就越低，我最低甚至见过不到7%的干涉力。”
宁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从游戏策划的视角来看，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削弱天命的影响。
使得越高端的对局，就越考验穿越者的个人实力。
不过序列之争都是神选者参加，那么天命效力本就意义不大。
反正神选者都有消化天命的能力。
思索之时，读秒归零。
宁洛一脸无奈，任由天光将之引渡到荒海之中。
【姓名】：宁洛
【性别】：男
【年龄】：14~18
【出身】：临安城哨卫
【体质】：剑骨（初生），玄煞（雏形）
【因果】：赵四（好兄弟）
素体设定完成。
宁洛没有放苏瑶鸽子的打算，反正躲也躲不掉，还是在熟悉的临安城出生得了。
他双眼竭力睁开一道微小的缝隙，从临安城的床榻上悠悠醒转。
赵四如往常一般来催促着宁洛开工。
宁洛熟能生巧，这会儿跟上了赵四的脚步。
这一次是二周目，因此剧情的走向他很熟悉。
巡逻之际，宁洛特意来到牌坊附近，朝着暗巷张望。
然后他便看到，暗巷里有一对绝望的瞳仁正悄然跃动，墙壁上隐隐可见染血的掌印。
“赵四，过来！暗巷里有异常！”宁洛急切喊道。
赵四瞳孔微缩，提前将长刀拔出。
苗刀的刀刃能有近1.5m的长度，要是临战再拔刀，那便为时已晚。
二人握刀渐近，宁洛这次做足了准备。
因为他已经知道，这只秽的病灶在头部，绝境时还有一招飞头的技巧。
巷子只有三尺之距，因此即便在白天，里面也显得昏暗无光。
哧——
火折子燃起一阵光亮，照彻了暗巷中的场景。
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蹲在暗巷的墙角，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两边的墙上遍布着斑驳的血迹，紫黑色的粘稠物质将爬山虎吞噬一空，密密麻麻地盈满了整片墙壁！
密集恐惧症可见不得这种场面。
不过宁洛倒是挺喜欢这种“精致”的布局，只可惜这发黏的黑潮残渣实在太恶心了些。
他举起长刀，不过却有些犹豫：“这孩子，我们……”
话音未落，赵四一言不发，双手握紧长刀悍然斩落！
然而，就在长刀临身的一瞬，那野孩子的身躯骤然畸变！
裂纹在他的皮肤上迅速蔓延，瞬息之间就遍及了周身！
而他的皮肤也以裂纹为中心撕裂开来，血肉继而翻卷膨胀，最终增生成一块块异样的肉瘤。
筋膜脱落，露出了肉瘤中交错的獠牙。
距离赵四挺身挥刀，才过去不到一息的时间，而那孩子已然瞬间变成了狼秽的模样！
赵四的挥砍虽然被它避开，但也成功断其一臂。
一刀命中，赵四立刻抽身飞退，用火焰燎去剑刃上的黑潮残迹。
“呼，果断点啊！”
“他刚才那状态，早就已经不是人了！只是黑潮借他的残躯隐匿身形而已！”
“该杀就得杀！”
说着，赵四吩咐道：“你赶紧吹哨，他断了一臂，我应该能够应付他！”
“好！”
宁洛重重点头，没有推脱。
因为暗巷太窄，没法容纳他跟进助攻。
“哔——”
“噫！快跑！”
集结号吹响，城民四散奔逃，远离现场。
宁洛观察着赵四和狼秽的打斗，却发觉这次和上一周目的发展有所不同。
上一次他和赵四是突然遭遇秽，而且赵四此前就已经心态不稳。
而这次则是由他们先攻，赵四也是一如既往地认真。
狼秽身居三尺暗巷，而赵四恰巧站在暗巷外的开阔场地，堵着狼秽不让它出来。
秽是不会逃跑的，它的意识中除却捕食与毁灭，再无其他。
所以当赵四将他堵在三尺巷内时，苗刀的挥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狼秽所躲掉。
天时，地利，人和。
一边倒的优势！
直到赵四瞄着那狼秽的心脏，一刀将它钉死在暗巷的墙壁上！
“就是现在！放火！”
宁洛眼疾手快，老老实实当了次助攻。
火折子丢在了暗巷之中，那星星点点的火光转瞬便成燎原之势，顺着曾经爬山虎的旧迹扶摇而上，刹那间涌起天际！
赵四紧绷的神色总算舒缓下来。
“呼~”他长舒了一口气，甩了甩手腕，“真不容易啊，这次应该能算我单挑打……”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自暗巷中骤然袭出！
“什么？！”
赵四虎躯一震，瞳孔骤缩，惊惶地抬起长刀！
但变起仓猝，他却根本来不及招架或躲闪！
眼看着那颗飞起的头颅就要糊到赵四脸上……
一道白芒倏忽掠过！
长刀掷射而出，就在赵四的面前贯穿了那颗犬牙交错的颅首，将之彻彻底底地钉死在墙面上！
赵四牙关战栗，颤抖着后退了几步。
即便他现在满心感激，但他看向宁洛的目光中除了恐惧，已经分辨不出其他情绪。
太吓人了！
“放松点，冷静，黑潮还没处理干净。”
宁洛拍了拍赵四的肩膀，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知道赵四刚才究竟经历了多么惊悚的一幕。
安抚之时，宁洛顺手燃了那狼秽的残尸。
别的不说，至少这次剧情的推进算是更进了一步。
不久后，哨卫大队姗姗来迟。
宁洛和赵四简单地汇报完情况。
队长点了点头：“做得不错！这次你们的处理挺完美，不过别忘了调查秽的栖居地，一旦有残留的黑潮残滓，那很可能还会有潜在的威胁！”
“是！”
宁洛点了点头，随后默然跟随哨卫队深入暗巷察看。
暗巷的尽头是商会的仓库大院，四座仓库联排而立，不过眼下仓库的门口竟是都无人把手。
宁洛脚步一滞，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涌上心头。
“不，不会还没完吧。”
“不至于不至于，狼秽都这么强了，再来岂不是要灭城了？”
吱呀——
队长眉头紧皱，推开了首间仓库的大门。
没有锁，没有人，其实所有人在那一刻都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但包括宁洛在内，没人愿意相信自己心中的推测，他们心底仍然保留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知道仓库内的场面映入眼帘。
“唔！！！”
“这，这都是！”
“呕——”
他们入目所见既非琳琅满目的货物，也不是忙里偷闲的守卫。
而是，弥望了整片视野的黑潮……
与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