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日，北岸码头来了一群特别的人，他们着装中山服和蓝色工服为主，和百姓的粗布衣裳截然不同。
船老大默默的接上他们，向南岸码头划去。
钱单细细抚摸水泥船板，果然和地方同志说的那样，九旅已完成水泥扩产。
接到瑞丽县的汇报后，保山革委会才警觉自家吃亏了。
十一月，九旅根据协议，收到第二套水泥线配件，理应送给保山。
结果九旅大规模生产水泥船，保山却两手空空，地委发觉不对后，立马派工业局局长钱单为代表的考察团南下。
船到河中，钱单好奇的问：“老伯，你的水泥船，自己造的还是买的？”
船老大不停摇头，“这是九旅的船的，我帮着开的，每天能领公分。”
此话不假，船是根据地造的，提供给老蔡等船头免费使用，条件是每天替九旅运5吨货物。
只要连续三个月，每日达标，新船就归使用者所有。
运来的货物越多，获得船权的时间就越早。
这无疑是双赢，根据地获得免费的运力，保证了物资的输送。船家通过运货获得新船，完成生产积累。
在新船法的鼓励下，船家的积极性极高，深入瑞丽江各支流采购物资，最远达到泷川江上游。
近50艘水泥船的串联下，根据地和内地的近百个公社进行交易，极大地弥补九旅的物资缺口。
见船老大十分紧张，钱单没再问。
船还没到港，对面驶来一艘大水泥船，船上停着两辆空载卡车，正在返回北岸。
望着驶来的大船，船老大满是羡慕，心中决定一定要努力运货，赞公分换一艘这么威风的大船。
得到通知的张扬早等在码头。
“钱局，有失远迎！”
“客气了！”一行人其乐融融的握手。
突然发现人群熟悉的身影，张扬笑道：“老刘，好久不见。升官了？”
略微尴尬的刘卫国迟疑了一下。
张扬抓住老刘的手，给大家解释：“老刘可是九旅贵人，没有他的支持，根据地早散伙了。”
不说还好，越说刘卫国越觉得羞愧。
两人初见时，他是同情九旅的，给了不少便利，后被张扬缠怕了，每次都故意躲开，不愿意和张扬打交道。
可没想到才半年时间，穷小子就崛起了，打下一块地盘，当上了旅长。
6月时，作为支缅办干事的他，可以俯视张扬，现在反过来，轮到老刘仰视张大旅长。
半年时间，两人地位完全逆转，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人。
瞧见刘卫国的拘谨，钱单解围：“刘处长调到地委外联处。正因刘处长熟悉九旅，才参加了这次考察团。”
看到故人，张扬才顺口一说，并没有刁难人的意思，他真的感激刘卫国，没有他还真拿不到神炮。
接到人后，大家直接去水泥厂考察。
高质量的硬化路震惊考察团，不再漫不经心，开始仔细地观察起根据地的景致。
水泥厂大门，十多辆卡车正排队装车，它们是专门改装为运水泥的卡车。
水泥走下产线后，顺着管道流入车斗，不用包装，直接运往各个工地，节省了一大笔包装支出。
这是晴天才敢这么干，若是雨天和湿气重时，还是要包装成袋，再分发出去。
如果大量使用水泥纸袋，就要从内地进口，这会加大财政负担。
水泥厂将节省发挥到极致，纸袋少量进口多次利用，甚至用细密的竹筐装水泥。
单是运输水泥，技改小组就琢磨了无数细节，将减损工作做到极致。
无数细节结合在一起，把水泥生产变为一个整体，高效地运转，迸发出独特的魅力。
这吸引了考察团的目光，他们不自觉地羡慕起来。
这不就是保山梦寐以求的水泥厂。
刚升任根据地工业部长的林智贤，亲自给考察团介绍水泥产线的生产和技术。
“这条是刚投产的新线，最大日产40吨。不远处正在建造的，是它的同级线，预计月底投产。”
钱单心中一算，一旧三新4条产线，早就完成协议了。
“那条线是我们保山的？”钱单激动的问。
林智贤迟疑一会，“刚安装投产，拆卸可不容易。”
钱单一听就跳脚，抓住张扬的衣袖，“张旅长，你说话算数，可不能赖账。”
离保山最近的水泥厂在理城，地委要用水泥，只能到省里求人，脸卖净了，都不一定能要到水泥。
水利工程、道路维护、城市建设，处处缺水泥，地委都为水泥愁死了，不然也不会主动替九旅采购机械配件。
“钱局，你别急，保山的水泥线一定有。但不一定要拆现成的嘛。”
话音刚落，钱单更着急，怒道：“不拆现成的，哪来的产线？”
“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张扬耐心解释：“钱局，你是懂技术的。一条产线拆解，再运到目的地安装，少说停产45天。一天30吨，45天就是1350吨。”
“无形中没了上千吨水泥，太浪费了。”
钱单不由得点头，此话有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新线安装的必然结果。照你说的，天下间就别想拆迁产能了。”
“所以我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填补停工带来的产能，也能保证保山水泥厂建成。”
张扬提高声量，“那就是在保山市设计一条更大的产线，日产达到200吨以上。”
想起临行前领导的交代，一定要慎防张扬忽悠人，钱单连连摇头，就是不信，任凭张大忽悠怎么说，今天都要带回一条产线。
“老钱，我保证每天运30吨水泥到保山，一直到新线投产。”
“你想想，这和在保山生产有啥区别。我免费送上门，你还多赚45天的产能。”
张扬仔细地跟考察团讲，“日产200吨的新线，技术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国内都还没有。”
“若是在滇南一角开花，一举提高全国水泥产业的技术标准，保山就全国出名了！这不就是保山地区相应国家号召，走在正确道理上。”
新线的功绩，无疑让钱单等人心动。
无心考察，钱单当即回瑞丽县，向上级汇报这一变故。
77年末的政局，已变明朗，经济建设成为政治纲领。
不管为了民生还是政绩，保山地委领导无一不希望，在任上做一番成绩。
讨论三天后，革委会同意张扬的提议，不过这次地委有了准备。
要求：
九旅每日提供40吨水泥，直至新线投产。明年6月前，保山必须有一条日产50吨的水泥生产线，且独立于设计中的200吨产线。
张扬没有异议，笑呵呵的签下协议。
12月底，水泥厂产能将达到一百吨以上，分给保山40吨，不影响根据地的建设。
以根据地目前的积累，实在无法再攀登水泥产业的科技树。
大型磨球机和锻烧釜，需要专门的水压锻造，九旅无法自行制造，更无渠道请到工业部帮忙加工。
保山地委就不一样，有滇省的支持，集结全省之力，自是能做根据地不能做之事。
借鸡生蛋，无疑是九旅的最优解。
收好协议，张扬笑呵呵的问：“老钱，瑞丽县农民过河干活这事，你能做主吧？”
就这小事，瑞丽县拖了很久都没答应，眼看都要过年了，张扬有些着急了。
“若是瑞丽县放行，九旅愿意每天供给10吨水泥。”
水泥产量成为根据地的一大利器。
在场的瑞丽县干部眼巴巴的看着上级领导，钱单心中叹气。
“组织原则上允许，但不能出现意外伤亡等恶性事件，更要保障每个农民的权益。”
张扬立刻表态，“根据地公平对待每个劳工，保证他们的劳动所得。九旅愿意接受监督，若是违反约定，将承担一切后果。”
补充协议达成，瑞丽县领导喜不自禁，白捡10吨水泥，天上掉馅饼了。
送两地领导到码头，临走时，张扬再赠送20艘铁矿石运输。
送上门的便宜，钱单当然要接，好处线拿到手，以后有问题再甩锅不迟。
送运输船，张扬没别的心思。
铁厂出产的农具，供不应求，除了山民零购，更引来马帮，商队几百上千把的批量采购，农具市场超乎想象的大。
按徐厂长预计，铁厂要新建3座小高炉，才能满足根据地内外需求。
第二座小高炉开炉，对铁矿石的需求急速攀升，原有运力跟不上，没法满足高炉消耗。
赠送水泥运输船，是为了保证铁矿石供应。
和根据地的经济合作，保山地委非常满意。
自两地紧密联系后，瑞丽江沿岸公社很快得到发展，秋粮足额上缴，且不再向上级哭穷。
往年冬季，边境线上的公社和农场没少到县市去闹穷，要上级下拨救济粮。
今冬不一样了，江北各公社农场不闹事，还主动交税，让地委大为赞许，若是各公社都如此，经济不就发展起来了。
瑞丽县经济肉眼可见地变好，有了切实的利益，保山地区更积极主动，希望和根据地紧密地联系，共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