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工作还在继续，“表妹”生涯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是“地狱”之旅。
接触方方面面的人，公司的同事、往来的客户，记住他们形形**的面孔和作用。要应对每日无比琐碎的工作：会议记录，文件管理，部门沟通……与过去工作大块的时间分割不同，现在的每一刻都可以拆分为很多动作。用天昏地暗、四脚朝天来形容她的状态亦不过分。
另一方面与顾楷的相处方式有所改变，两个人反而像普通朋友一般：每天发一两条短信，偶尔忙起来也不记得回复。碰巧一起加班就送她回家，否则她仍旧去搭公交。打着顾焱焱喜欢她的名号在他家里又下过两次厨房。他不再步步紧逼，却如同南方盛夏里的水汽，不声不响地慢慢浸入她的生活。可是，如果不是她的允许，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
想到这一层，陈敬站在窗前不禁叹了口气。
“小姑娘也有大烦恼？”身后忽然有人说话，竟然是市场部的那位姜总。
“姜总。”
“工作上有什么难题还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其实要是一般的男上司问这种问题都难免显得轻浮，可是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却很亲切，好像以前母亲调侃她的语气。
见她摇头，他说：“要是后面一个老姜怕是帮不了你，但是工作的事情还是有点办法的。”看她一脸茫然，慢慢解释道：“市场部跟秘书处不和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情，经过上次的事情你的日子想必不会太好过。老姜倚老卖老地觉得自己眼光不错，你要是乐意的话就来市场部，我们是求才若渴啊！”
“这……”不太好吧……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办公室政治，但是里面的利害关系还不至于拎不清。她是什么人？一个菜鸟秘书罢了，哪里值得市场部总监去跟上面要人？她不过是姜、杨二人之间角力的一根绳索，俗称“炮灰”。
刚要婉言谢绝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息：“I miss U。”配上动态的红心图片，哪个笨蛋发错的肉麻短信。
“好好考虑一下，市场部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也不等她回答，人就踏上楼梯往三十楼去了。
陈敬万万没想到，当天下午就被安排了替市场部跑腿——去机场接新来的市场部副总监，而那条陌生信息也正来自此人。
看着坐在顾楷身边侃侃而谈的Alex楚，她觉得现在的生活简直戏剧性十足。看着两个男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可是这
个人明明就应该在大洋彼岸的德国，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总不能自作多情地以为是为了自己，难道是为了顾氏的职位？除了顾楷，资管部门和行政的总监也在，这种招待规格绝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市场部的副总监，恐怕是下一任准总监了。她正陷在各种漫天猜测中分不清方向，偏偏那人又不肯放过她，“今天多谢陈小姐的照顾了。”这是陈敬今天惊讶的第二件事情——Alex先生其实会讲标准的普通话。
那双言笑晏晏的桃花眼里倒是很真诚的样子，伸手不打笑面人，她也只能打出太极拳法，“楚副总监太客气了。”
“小楚的眼力真够毒的，一下子就发现我们陈敬这块宝，前些日子才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现在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我不服老都不行啦！”
姜总这么一说整张桌上的注意力都转到了陈敬身上，让人十分不自在。她忙着打岔：“可是，姜还是老的辣呀！”一句话惹得众人发笑。楚湛斟满面前的酒杯，站起身来敬酒：“那我真要跟陈小姐碰一杯了，我干杯你随意。”然后仰头一饮而尽。而众目睽睽之下她又哪里能“随意”？
酒足饭饱，楚湛虽然喝了不少酒可是依旧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地跟旁边的人讲着什么，似乎一顿饭下来就已经跟几个部门的头头接上了关系。顾楷问他是否需要送他，他摆摆手，“顾总你们先走吧！我哥会来接我，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到了门口果然看到一个比他略年长的男子从一辆奥迪上下来，听到楚湛喊他“大哥”。与她在网上看到的照片相比眼前的楚渊更为内敛。楚家两兄弟长得其实并不像，除了额头和眉毛出奇的相似，五官却是南辕北辙，楚湛的脸与他哥哥相比实在过于精致了。
“顾总，这是我大哥，楚渊。”
“大哥，这是我们公司的顾总。”
楚渊与顾楷握手，微微点头致意。但是并没有交换名片就载了楚湛离开饭店。
顾楷的车在众人离开之后再次出现在饭店门口，看着他坐在旁边用手指捏着鼻梁，有些话在她肚子里欲言又止，他却先开了口，“你今天得罪人了。”
谁？楚湛？
她不明白，他只好亲自点名：“杨兰。”
陈敬不是笨人，仔细一琢磨就明白了：刚才酒席上大家哄笑的时候只有杨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而且她喝了市场部敬的酒，市场部对她的热情间接讽刺着她的顶头上司遭到的冷遇。以后她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偏偏嘴又硬：“怕什么，我不是还有你这个大后台么？”
他勾起嘴唇浅笑：
“哟！今天太阳是打哪边儿出来，你不是不稀罕‘特权主义’？”
“怎么会？我以认识顾楷为荣，以不使用特权为耻！”
他的浅笑变成开怀大笑，惹得前面开车的小司机直看后视镜。
“有个事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让楚湛来接手市场部？而且他大哥楚渊是陈家一边的人，他不用避嫌？”
“难得你肯替我着想，”他睁开眼对她笑，顺势拉过她放在膝上的手。
她发现他的手很凉，“你不舒服？”
“没事儿，**病了，头有点儿疼。市场部的姜博山要退休了，楚湛是于伯伯力荐的。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是看资历倒是无可挑剔。而且……”他顿了一顿，“于伯伯又以今年退出董事会为条件来托这个人情，我不知道他跟于伯伯有什么渊源，但是鱼饵太诱人，我实在无法拒绝。”他说话的速度较平日要缓慢一些，那把迷人的嗓音在车厢内流动，竟有种繁华过后的疲惫。“至于楚渊，在楚湛回国第一天就公然出现在顾氏面前，想必也是为了表示他们自己并不怕被怀疑成是‘间谍’。”
“你不想这个‘于伯伯’待在董事会？”她略微用力把手挣出来，却轻轻搭在他的太阳穴上，慢慢地为他按摩。
他的轻声地笑了一下，仿佛在有些嘲讽的意味，继续说：“于顾两家也算世交，可方方面面牵扯过多并不是什么好事。爷爷过世，我父亲在中央的局势还十分模糊，在这个敏感时期，他主动退出我自然求之不得。”
她咬咬嘴唇说：“政治上的事情我都不懂，总觉得非常遥远。”
他苦笑，“只有父母是没办法选的，生为顾家人，我的家族不该成为我的罪过，更不是我的负担，我早就已经习惯。”她知道再坚强的人也有软弱的一面，可是当这样的顾楷出现在自己面前，陈敬说不出话，心里却有酸涩。
顾楷闭着眼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哎呀~真舒服，你这手法可比中医院那些个专家教授高明了去了！”
其实不过是哄她的，她知道。小时候见到母亲头疼，她就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摸摸母亲的额头，母亲就会笑笑说好多了，长大了她还为此专门去学会了按摩手法。夏北有一次中暑头晕，她给他按摩，他还贫嘴说：这手弹琵琶简直浪费了。
“这手敲键盘真是暴殄天物。”闭着眼睛的人评论。
她慢慢收势，把他的头摆正，“说好话也没用，再按就得收费了。”
他睁眼，“那没问题，你说多少钱吧！”深黑的眸子里满满都是笑意，反而把她噎得无语了老半天。
（本章完）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www.kanshuzhushou.com 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