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于。”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童羽转身，便见一个与她差不多高的少年。
少年冷冷抱着手臂，猫眼蓝瞳，四肢纤细，像个刚刚抽个头的孩子，一头很长的墨发，身上与她同样料子的白衣，童羽很快认出这个人是谁了。
“蝌蚪？”
对方冲她额上便甩来一巴掌，没有杀伤力，拍在头上却也有些疼。
童羽捂脑袋，给他打的有点懵了。
对方打了人，却还能理直气壮的生气；“蝌蚪什么蝌蚪，一团子的时候是蝌蚪，小不点的时候是蝌蚪，现在我都比你高了还蝌蚪！”
童羽视线扫了扫她清晰可见的头顶，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表明；“你没我高。”
少年再次扬起手，童羽率先捂着脑门退了一步，忙道；“好好！不叫蝌蚪，那怎么称呼？”
少年两只细细的手臂一卷抱住，扬起精致的小下巴；“叫我书灵大人。”
童羽胃里翻涌了下，脸上肌理也抽了下，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叫出口；“我觉得还是蝌蚪更亲切些！”
“你……”
“帅蝌蚪！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已是少年姿态的书灵犹豫了下，抬起的手臂终究放下；“看在你这个帅字的份上，允许你这么叫了。”
童羽扭头，尴尬的舒了口气，再回头，就见他耸耸肩，示意了下他们所在的位置道；“你看到了，你努力的结果。”
童羽一头雾水，看看周围依然白茫茫的一片，不太确定道；“努力把自己作死了？”
书灵差点一口气噎死自己，无语道；“努力摆脱系统的结果！”
童羽拍了拍心口，放心许多；“这我就安心了，总之是我……我们赢了是吧？”
看了看面前的他，童羽自动加了个字。
书灵一张精致的脸上漫上复杂，问她；“你现在还觉得，我和你一边的吗？”
童羽因为赢了系统的激动心情逐渐沉淀下来，不答反问；“我能知道当初是我主动将你分离出来，还是怜卿动的手吗？”
在通天塔成功将灵虚之境的少女，力量全部夺回的同时，她记起了一部分当时浮屠百里的细节。
她越来越不认识那个偏执且杀戮的自己，加上也需要冷静的面对这个世界，镇定下来研究通天塔，她将那个习惯杀戮的自己强行抽离，封回那个曾经她无限孤独，也是最为安全的牢笼。
同样，在接到他时，一些记忆也重新复苏。
若说杀戮的少女是她主动分离的，而这个理智的少年便是被动下的产物。
她忘记了，自己当时是为了能更安全的复活那个人？还是有人趁机在此过程中动了手脚？
这本该和她同心的安全程序，才成了后来她认识的书灵。
书灵见都这个地步了，也是没了任何辩驳的意图；“分离元神的术法是你研究出来的，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对身为神王的你下手，
不过，也正如你推测的那样，
因为那个你最信任的人，你这些布局中出了差错，毕竟，你从来都没设防过，他会违背你的意愿。”
童羽仰头，长长的叹了一声。
书灵问她；“你不恨怜卿吗？”
童羽没什么精神耷拉了肩；“恨他什么？恨他辜负我的信任？恨他明知我心意，却违背而行？”
她摇摇头，无奈道；“不知是不是经历过更为面目可憎的背叛，也见过比他更恐怖的人之恶念，
现在再面对他这份私心，反倒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了。”
她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书灵，有些好笑道；“再说，他一个可以登仙化神的人，却愿意放弃登入天界，也要替我承担通天塔的禁制，禁足缥缈山五百年之久，还了我自由，
还有什么过错，不能原谅呢？”
书灵苦笑；“到底是你亲自带大的，手心手背还是有区别的。”
童羽好笑起来；“你这么说我也不反对，本来怜卿对我来说，就有着太多的特殊，
我来到这个红尘是因他，我初识人类是因他，我初次识人之恶也是因他，可也因他，我撑过了我一生中最黑暗无光的岁月。”
她长叹一声，算是认命了；“人都有迷茫的时候，这倒真不是在为他开脱，
只能说他还没真正越过我的底线，若他真做了与姜厌同样的事，不用任何人说，便是不忍对他出手，也决无法再见。”
苦笑一下，她有些无奈；“怜卿始终是聪明的，他知道什么样的方式，能达到他的目的，又不会真正的触怒我，这点我始终不如他，所以这几百年来，我始终懵懵懂懂狼狈前行，他局限方寸之地，却能心神自在。”
书灵垂了脑袋，有些落寞道；“亏我还想了好一会儿开解你的词，你可好，醒来这么一会儿，自己说服自己了。”
童羽笑；“没办法，自己惯出来的儿子，自己疼嘛？
而且与怜卿相比，我更关心现在的情况，我这是又入书灵空间了？还是已经身死，元神进入异次元了？”
书灵无奈，以防她乱来，只好先和她说明现在的情况；“异次元倒是不至于，毕竟你的神人之躯，哪有那么容易死？不过，也因为力量耗尽，得有段日子才能养回来。”
童羽蹙眉头，有些烦恼的撑住脑袋；“这样呀？这样我岂不是要在这里好一段时间了？”
书灵抬头；“想你的小情人了？”
童羽跳起来；“当然想，好不容易利用牺牲我，拉回他一刻执拗的心，万一不看着点，再步入歧途了，还要我献身才能拯救世界是不？”
书灵怔了怔，底眼，神色晃了晃，又道；“你就没想过，回到那个你最初心心念念的小世界，好好过完那一辈子？”
童羽微愣，随即苦笑；“扪心自问，你把我拽到这里，我还回得去吗？”
书灵；“……”
早该想到的，这个人从来不傻，他的谎言能维持一时，却维持不了很久。
童羽盘腿坐回地上，想倚个东西，身边没有任何东西可让她依靠，有些沮丧的手肘搭在膝盖上，一手托腮。
百无聊赖道；“先不说我因何来到这里，蝌蚪，就说你这谎言吧？既然我当初是突发性疾病，我的身体，如何保留这么长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