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羽赫然睁眼，看到一只红扑扑着包子脸的小少年，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冲着自己撒娇。
是十一二岁的怜卿。
这个时候他显然已经在跟着天羽修炼，气色比之前初遇时健康许多，甚至因为长久时间的相处下来，怜卿明显比初时更黏她。
认知中的怜卿可从来不会这样，童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却听见一个有点冷淡的声音说；
“告诉过你，修炼很苦，吃不得这份苦，就成不了登仙化神人，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个过程，你得撑过去。”
是天羽……
少年怜卿无奈的赖在她手臂上，精神软绵绵，声音也软绵绵的道；“撑，撑！你好歹摸**脑袋好吧？我感觉好难受呀！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天羽；“……”
天羽没说话，童羽有些意外；“原来怜卿小时候这么粘人呢？”
不过天羽看着依赖在她手臂上的小小少年，到底退让了。
抬手覆在他滚烫的脑门上，心间一颤；“好烫！”
童羽对怜卿，从来都是比较偏爱的，除了因为怜卿是个让人心疼的人，当然还有极好的人品，可这些，也是出于理性上的判断倾向。
可此刻在天羽体内，她清楚的感受到天羽平稳的心绪，在发现他的异常后，整个胸膛都要融化了。
虽然她的声音中，依然平稳的好像如往常一样冰凉凉；“不该这么烫，你是不听话，擅自增加了修炼强度是吧？”
小怜卿合着眼睛，脑袋在她手心里蹭了蹭，依偎在她手臂上。
“我想快点变强，好帮师尊嘛？”
她只听到天羽低低的叹息；“修炼讲究一个循环渐进，急功冒进，只会适得其反。”
童羽心情有些复杂的确定了一件事；“天羽喜欢怜卿，是真的喜欢呀？而且，还是天性使然的喜欢……”
小怜卿眯着眼睛，呜呜囔囔道；“明明阿厉就可以。”
童羽微怔，倒不是她意外，只是“阿厉”这个名字，无端跳挑动了她心尖某一根隐秘的弦，好像有什么被隐藏的要被拨开，可力量还不够足，无法窥其真面目。
童羽不由猜测；“这个‘阿厉’……莫不是就是浮屠城主？按照时间算的话，怜卿这个时候还是小孩子，他起码也是青年了，所以才能成为天羽选定的，第一代治理修界的首领？等等……
我不能对这个人太过好奇，会被姜厌哟普及课程。”
她摇摇头，强行让自己甩掉想要探索此人的意图，仔细观察这个时候的天羽状态。
可这个时候的天羽，与这位阿厉的感情显然还不太深，就听她很平缓的语调说；“你和他，不一样。”
小怜卿不服，扬起脑袋想说什么，可是小脸上一僵，继而转头，不善的对着一个方向道。
“你不要总在这里缠着小羽好不好？小羽都说了，你不合适，如果是为了你的族人的话，你就该去找阿厉，他会安排好你和你的族人的。”
童羽微怔，转头，这才注意到这里不止天羽和小怜卿，旁边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童羽立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一幕了。
“原来是在这里？这应该就是姜厌了，这个时候……就是姜厌自传中所说，是姜厌回到南湘姜氏剩余的族人中，当上族长，带领族人前来投奔天羽的时候？
看样子，天羽最开始其实是不愿收他为徒啊？”
童羽借着天羽的眼睛，细看了下山坡下不远处的少年。
容长脸，吊梢眼，上挑眉，额头绑着一个粗糙的蜘蛛铁饰，鬓角两根散落的乱发，头发高高的竖着马尾，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粗衣毛边的。
少年脸上消瘦，眼皮下黑眼圈明显，显然是从极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片刻没有休息，便等在这里了。
可是，整个人看着天羽的神色是精神的，好像来到这里，已经看到活下去的光芒了。
童羽已经可以确定了；“难怪我会看到这一幕呢！一定是天羽不愿收他为徒，可他又亲眼看到天羽对怜卿那么好，心理上产生极大的落差，所以年少的心里留下了怨恨的种子，继而对天羽催生出更多的阴影，
姜氏对天羽的恨，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果然，她听到姜厌恭敬，却不失立场道；“我带着族人来这里，是为投在神女天羽的门下，修炼仙法斩妖除魔，保护族人赶尽那些食人魔兽，不是为投靠谁的门下，只求一朝一夕温饱。”
小怜卿在生病中，说话都是软气绵羊的，还不忘给以鄙夷视线；“你之前不是受阿厉恩惠挺心安理得的吗？如今找到自己族人，就不能投在他人门下了？”
“……”
显然，小怜卿根本没意识到这样说话，对一个已经上位的年轻人而言，是怎样的羞辱，而他的得天独厚，又对于一个需要千辛万苦才能得到认可的少年来说，又是怎样的刺激。
姜厌心底有气，显然并不愿放弃，转而对一直静默的天羽说；“那次事故中，我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觉醒出极大的力量，可我活了下来，
而且与魔兽战斗中，力量也强了不少，可最近这样的力量越来越难以克制，
这样下去，我不知道哪一天会失控，姜氏就剩这点人了，老的老小的小，我不怕死，可我死了，他们无依无靠，姜氏是个独立且孤傲的一族，谁也不可能让他们寄居在他人屋檐下。”
童羽惊异，真心佩服这个姜厌的心机了。
“我去！这不等同于说，我们家是个落魄的贵族，可贵族就算落魄也有贵族的骄傲，不会寄居在他人屋檐下，你必须得帮我们重立门户，不帮我们，就是看着那些老弱孤寡走向死亡……
这完全是无赖的操作嘛？还真敢给自己脸上贴金呢！理他个毛线……”
可显然，天羽那时候还没太明白人心的险恶，亦或者还没看明白姜厌此人，犹豫了下，她竟然真的答应了？
“好！不过，我有个条件。”
就之前所知姜氏的下场而言，可想而知这个条件对姜氏不是太友好，可当时显然连姜厌都没想到，自己会走上那样一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