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地牢空间中，林妍妍被重重锁链束缚在阴暗的牢房当中，正低着头，于绝望恐惧中抽泣。
在这里，林妍妍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调动任何内力，身上的这些锁链看似松垮，实际上只要稍一挣扎就会立刻收紧，以要将其骨骼生生勒断的力度向内碾压，数次凄厉哀嚎后，林妍妍已经不敢再动，只能不安地左看右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和莫岚划分出来，供溯和纪宝所住的【兄弟区】不同，这里是专门用来关押囚犯的【原作精神区】，莫岚没有让白兔狱卒们打扫这里，因此作为“装饰”的锈迹，血迹便随处可见。
林妍妍并不知道自己是这地牢里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囚犯，这些痕迹便让她开始不断想象【前辈】们的凄惨模样，再想到自己即将步他们的后尘，哭声便更凄厉几分。
姐姐和娘亲是否能找到自己？不，就是找到了……一个能不费吹灰之力，轻描淡写碾杀球球，把自己上百年修为灭尽的人，姐姐和娘亲，整个升阳境……真的能打过么？如果他们是来帮非墨境的，升阳境又该如何是好？
锁链好凉……咯到身体了……好累……不敢闭眼睛——
“哒、哒、哒、哒。”
“噫？！！”
一阵由远及近，节奏稳定的脚步声传入林妍妍耳中，一瞬间，她便如同受惊倐的小鹿一般猛然昂起头颅，瞳孔颤抖，紧张万分地凝视着牢房的墙边，如同等待行刑的犯人一般，等待那脚步声的主人从视线中出现。
“哒、哒、哒、哒。”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最后，林妍妍终于看见一个阴影自墙边延伸出去，那影子极长，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向着自己步步靠近，随后，一个高挑的男子身影遮住了地牢中油灯的光，他背着光低下头，俯视着自己，黑色的眼眸如同不见底的深渊。
莫岚低着头，看着瞳孔缩小，浑身不住颤抖的林妍妍，眯了眯眼，微笑道：
“……猜一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要，不要不要！！！”
林妍妍不住地摇头，想要后退，躲到牢房的墙角里，身侧的锁链便在一瞬间收紧，将她死死束缚，痛呼声中，她只能绝望地看着莫岚轻轻推开牢房门，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下身来。
“求求你、您不要！不要伤我！不要伤我求求您求求您我怕疼求求您——”
“——哗啦啦啦啦”
哀嚎声中，林妍妍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限，下一刻，莫岚和她同时听见了一阵轻柔的流水声。
“啊……”
听着这声音，在林妍妍羞惧交加的表情中，莫岚低下头，看了一眼那顺着跪坐在地的林妍妍大腿流下，渐渐聚集成水洼的液体，揉了揉眉心，在内心感叹了一句。
效果太好了啊……
在之前的战斗中，莫岚刻意没有使用升时化，而是用更加直接，更可视化的方式，以最残暴的姿态击碎林妍妍的所有倚仗，在她能理解的范畴内，正面将其彻底碾压，便是为了击穿她的心理防线，让她对自己产生更浓郁的恐惧心理，借此降低后续问话的难度。
莫岚没有对无力反抗者施暴的兴趣，如果能通过这种手段让林妍妍配合一些，莫岚的目的就达成了，只是莫岚确实未曾想到，至少活了百多年的林妍妍居然脆弱至此，自己还没任何多余行为，她就已经吓到失禁了。
也罢，至少目的是达成了。
莫岚见状，朝着林妍妍伸出了手。
“啊啊啊！！！”
林妍妍被恐惧压迫到难以呼吸，紧闭双眼，不敢迎接即将到来的酷刑，然而，片刻之后，她却只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人抓住，轻轻捏了捏，带来些微却清晰的疼痛。
茫然中，她睁开双眼，却见莫岚面色平静，渊海般黑瞳望着她，一只手捏住她的耳朵，轻声道：
“还嘴不嘴臭了？”
“不会，再也不会了，请原谅我，请原谅我！！！”
莫岚的模样像极了爆发杀人前夕的姐姐林冉冉，林妍妍惊惧间连连摇头，夹紧了被打湿的大腿，瑟缩着望着莫岚，生怕他下一刻猛然发难。
“这才对嘛。”
然而，莫岚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手，轻轻用手指上下拨弄了一下精灵的尖耳，帮林妍妍把散乱的发丝理到耳后，在她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笑了笑，道：
“不用害怕，在我心情好的时候，我没有那些你想象中的不良习惯。”
莫岚将【心情好】三个字咬得很重：
“从现在起，我会问你一些问题，每一个问题，我都希望你能如实地，好好的回答，不知道的，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知道，知道的，你就要把你脑子里有的东西全部掏出来告诉我。
我可以辨别你撒谎与否，但我耐心不是很够，你有且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敢撒谎哪怕一次，后面的事情，任你想象了，欢迎你来挑战一下，要试试么？”
“不，我不试！我会回答的，我全都回答！”林妍妍先是摇头如拨浪鼓，随即又是点头如捣蒜。
“嗯，真乖。”
莫岚微笑着点了点头，身后面无表情的白兔狱卒递上了一张湿巾，莫岚拿过来给林妍妍擦了擦眼泪，问：
“准备好了？”
“嗯！”
林妍妍噙着又冒出来的泪水猛点头。
“那么，你叫什么？在升阳境里是什么地位？有什么关系深的人？”
“林妍妍，升阳境的副主祭，我娘亲林秋兰是主祭，我姐姐林冉冉是另一个副主祭。”
“很好，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很清楚，问是为了测试一下你的……”
莫岚顿了顿：
“……服从性。
你是个好孩子，不是么？”
林妍妍用全力点了一下头：“我、我很乖的，我什么都会说的！”
“很好，下一个问题，告诉我，现在升阳境的圣女是谁？”
“纪琳琅，您之前提到过。”
“是的，但这很奇怪，不是么，妍妍？”
莫岚故作疑惑道：
“你看，按你们的规矩，每一任的圣女，应该都是由主祭的后代担任，但纪琳琅和你……可不是姐妹吧？”
“是的，原本应该是姐姐的，因为……”
林妍妍想起之前莫岚击败自己时的话，犹豫片刻，还是颤声道：
“……因为娘亲不想让姐姐当圣女，所以买通了当时的其它同胞，最后选择了没有家人撑腰，天赋又足够的纪琳琅。后来纪琳琅出逃和外来者通婚，被我们抓了回来，外来者被我们处理掉了，但纪琳琅的孩子好像天赋也很不错，就预订成下一代圣女，加上纪琳琅本身要替代姐姐，所以就让她们母女都活下来，为之后两代圣女做准备。”
“我没猜错的话，后来纪琳琅又逃了，是么？”
“是的。”
林妍妍不敢看莫岚的眼睛：
“她带着纪云苓逃到了山外，最后还是被我们抓了回来，但那时纪云苓已经不见了，娘亲用了所有手段，都没有问出纪云苓的位置，这样一来……因为纪云苓拿走了仅存的一块儿亚歌之心，我们的亚歌之心就断了档，哪怕纪琳琅依旧能当圣女，她的任期过去，就是非墨境的大优势时代了。”
“既然如此，如今这般大好局面，你们是怎么搞到手的？”
“……当年娘亲觉得，近百年升阳境本就略强于非墨境，既然无法开创两代圣女的辉煌时代，不如就在一任圣女的任期内最后一搏，直接将非墨境杀死，所以……所以……”
林妍妍被恐惧扼住喉咙，不敢再说，莫岚见状，轻哼了一声：
“嗯？”
“所、所以……”
林妍妍额间冷汗垂下，崩溃般坦白道：
“我们决定搏一次，将剩余的所有亚歌之心碎片强行植入了纪琳琅体内，以寿命大幅度缩短，精神破碎为代价，将、将纪琳琅体内秘法能量拔到历代最高，献给了圣地，这样我们就能在她寿命仅存的二十年内获得巨大的优势，一举杀灭非墨境，彻底统一圣界。”
“……”
莫岚沉默了下来，而这沉默，也让林妍妍感觉到了深切的绝望。
她很清楚，眼前之人和纪云苓、纪琳琅关系匪浅，由于纪琳琅早已被送入圣地【亚歌】，他应当就是在外长大的纪云苓的朋友，好友之母受到如此对待，即便骄纵如她，也知道自己口中的情报能让人暴怒至极。
迫于莫岚给出的恐怖压力，林妍妍不敢撒谎，可说出这真相后，她便更惧怕莫岚暴起，将怒火倾泻在自己身上，然而自始至终，莫岚也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的脸，直到她在绝望中闭上双眼，不敢面对可能袭来的剧痛时，她却听见莫岚轻叹一声，道：
“谢谢你，你做的很好。”
“诶……？”
“我不是说过么？我看得出一个人有没有撒谎。”
莫岚笑道：
“你很害怕这个真相会让我震怒，会让我暴起杀人，但你还是乖乖把真相说了出来，这很好，真的很好，我喜欢你这样乖巧的孩子。”
他说着，伸手帮林妍妍把眼角的泪水擦了擦：
“放心吧，我对乖孩子是很宽容的，只要你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诚实一点，愿意弥补，我就会对你好好的，你看，是不是很合算？现在告诉我，你觉得你们做错了么？”
“做、做错了。”
林妍妍下意识把眼角往莫岚的指关节上凑了凑，低下头仰视着他，眨了眨眼睛。
“想弥补么？”
“想。”
“真乖真乖。”
莫岚笑道：
“那我们继续吧，下一个问题，【森中人】是什么？”
“森中人是娘亲研究出来，可以将金坷经修行者与自己的林兽融合，直接让二者合为一体，成为威力更强的林兽，这些修行者体内的金坷垃都会被抽去控制能力，再由娘……林秋兰用自己的金坷垃控制，将其做成纯粹的战斗个体。代价就是寿命的削减和失去自主意识。”
“森导震怒……没什么，我不生气，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莫岚打了个响指，在林妍妍面前展示出纪云苓的睡颜：
“这位就是我的朋友，纪琳琅之女纪云苓，她的亚歌之心被人捅了一刀，一直昏迷到现在，我们能检测出她的身体很健康，就是醒不过来，你有头绪么？”
“……我……我没有。”
林妍妍思考了许久，方才有些不甘心道。
“我确实不知道……真的，请您相信我！”
“没有关系，我知道。”
莫岚温和地笑了笑，拍拍林妍妍的脸：
“既然如此，我就去忙我自己的事了，至于你嘛……稍后我会处理的，放心，我对乖孩子一向很温柔。”
说罢，莫岚站起身，准备离开地牢空间，但就在这时，林妍妍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道：
“请等一下！”
“嗯哼？”
莫岚侧过头哼道。
“我、如果、如果和您说的一样，娘亲和姐姐要攻击非墨境的话，应该会由姐姐带队，她比我强很多，是仅次于娘亲之下的升阳境第二高手。她是下一任主祭，很多事情，可能她会知道……”
“妍妍，你真的，真的，真的非常乖。”
莫岚转过头，微笑着半蹲下来，伸出手，为林妍妍卸下了手铐上的锁链，将她的手腕放了下来：
“那假如我把你的姐姐带过来，你能帮我劝一劝她，让她和你一样乖么？这样她就不会受伤害了。”
“我会的！”
林妍妍咬了一下嘴唇，点头道：
“我会尽力说服她的！”
“很好，等一会儿，狱卒会把你带到一间新的，干净的房间，在那里，你可以好好休息，等我把你的姐姐带过来，就要麻烦你了。”
“是！”
“记得多喝点饮料。”
临走前，莫岚对着满眸崇拜的林妍妍眨了眨眼：
“你有点缺水。”
林妍妍闻言，低下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一摊液体，面色羞红，同一时间，莫岚已经离开了牢房，回到了唯一哥和杜若英旁边。
“我算是看明白你认真起来的水平了。”
作为看完全程的人，唯一哥啧啧两声，压低声音道：
“这个叫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差不多吧，按以前的经验试了一下，没想到能成功，估计她这辈子就没遭过任何挫折，否则不至于脆弱到这个地步。”
莫岚耸了耸肩：
“事情差不多都明白了，升阳人赌国运，拿下层人和纪琳琅的命搞梭哈，没我们在那马上就要搞成了，不过嘛……”
就在这时，墨林聚落的喇叭花示警植物长鸣一声，一名非墨境黑暗精灵急匆匆跑来，对着杜若英惊惶道：
“主祭，前哨来报，升阳境全线进犯，森中人和半精灵仆从军组成的大军已经将墨林团团包围，正在稳步逼近！”
“居然如此快？！”
“嚯，还挺猴急。”
杜若英惊愕之时，却见莫岚和唯一哥依旧面不改色，莫岚在一旁的甘露台上洗了洗手，对杜若英点头道：
“无所谓，我会出手。
升阳二十年，如梦亦似幻，不过嘛……
现在就是迎接【轮回之终末】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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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墨林前线，蛇蟹双侠和杜若英站在巨大荆棘虬结而成，数十米高的巍峨城墙上，俯视着前方铺天盖地而来的升阳境大军。
和探子汇报的一样，打头阵的是不计其数，形态各异，被迫与自己的林兽融为一体的【森中人】，而在这些近十米高的怪物之后，便是骑乘着各自林兽，面露忧色的半精灵大军，而在他们的最后方，才是数量最少，但林兽也最为庞大，最为强横的日耀精灵部队。
在队伍的最后，林妍妍的姐姐，林冉冉站在一朵三十多米高的巨大荷花之上，俯视着下方的非墨境最后堡垒，愠怒面色上，已有势在必得之意。
这是一只全员秘武者的部队，若是倾巢而出，前往外界，哪怕说要攻打鹭阳，都并非不可能之事，而此刻，非墨境能聚集的反抗力量，便只有被无数次消磨过后，不足其三分之一的残兵败将。
见此情景，非墨境的战士们脸上已经浮现出绝望之色，就连杜若英也忍不住扭过头，看向莫岚，问道：
“墨大侠，可有妙计？”
“妙计嘛，没有。”
莫岚笑道：
“但简单粗暴的解法，倒是不少。”
“如何可解？”
“虚霆裂动，狂虺死境，很多，不过现在这距离嘛……还是先让我的【林兽】也出来混个脸熟吧。”
莫岚说着，直接对着身旁的位置，使出了【召唤三线寒雷射手】，【小老豆】从城墙上钻出，看向了远方的植物大军。
“歪比！（我超，老大这么多，恐怕射不过来啊。）”
“你只管射，办法交给老大来想……你们咋了？”
就在这时，莫岚忽然发现，当小老豆出现后，周围的一切凝滞了。
身后，杜若英，一众非墨境战士，呆若木鸡。
前方，森中人和半精灵们看向小老豆，尽皆滞立原地。
就在莫岚和小老豆懵逼之时，前方森中人和半精灵林兽齐齐匍匐在地，后方杜若英为首诸多非墨境将士和林兽半跪行礼，排山倒海呼啸大喝：
“圣界子民，参见金坷圣兽！”
“……啊？”
“……歪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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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机掉落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