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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历史 > 时空过客4251 > 第五百三十八章 甘青宁现状

土共从51军手中接收金城的动作,无异于在西北马家军的腰眼位置上抵上一把刺刀,谁也不敢确定这刀到底什么时候会捅下去。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双方仍然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克制,作为地头蛇的青马以及宁马,不愿与共军直接来场硬碰硬,心中所想的还是继续维持西北既有的分立局面。

与国内现存的其他军阀派系,大多源自于辛亥革命乃至后续的北伐战争不同,马家军的历史要更加早远,甚至可以一直追溯到上个世纪。

早在清朝末期,西北就已经出现了半割据的端倪,咸丰、同治在位期间,清朝忙于镇压江南的太平天国和中原的捻军,对西北的控制力逐渐降低。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西北地区的政治环境急速恶化,如果再不进行控制,很可能又会出现历史上那种西出关中便尽是异域的场景。

所以那时的左宗棠力排众议,率领大军西征,首先镇压了甘陕等地的叛乱,随后驱逐阿古柏,收复西域,一举鼎定了西北局势。

但由于19世纪后半叶清朝的统治已经摇摇欲坠,对于各省的控制力都在下降,名义上的割据势力虽已缴清,西北等地却依然留下了不少半割据的尾巴。

当年向左宗棠投诚的叛军摇身一变成为了官军,以几支马姓家族为代表,在清末的大动荡之下逐步扩张,集两代之力,完成了对青、甘、宁的扩张,形成事实上的独立局面。

清朝灭亡以后,原本应该由新的中央政府逐渐压服这些边疆地方派系,可当时的中原大地自己都乱成一团。

各路军阀忙于混战,争夺地盘,根本无力染指西北地区,更不愿平白往泥坑里踩,当然,贫瘠的大西北也很难入他们的法眼。

所以从北洋军阀开始,这些军阀政权基本对于遥远的西北地区鞭长莫及,纷纷采取安抚策略,即便尚有余力,也顶多拿捏住金城到陇东一带靠近陕省的地盘,防备马家军向平原扩张。

包括当年号称‘在西北咳嗽一声,整个西北都振动’的冯遇祥,手中拥兵40余万,算得上那时国内势力最强的地方派系之一,也只不过是暂时压服了马家军,而无法做到实际的控制。

30年中原大仗时,为了与常凯申一决胜负,冯遇祥的西北军堪称是倾巢出动,老底子都让他调出了潼关。

可马家军不仅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反倒需要冯遇祥将雷中田的一个旅继续驻扎金城,那也是整个中原大战期间西北军唯一留在甘省的部队。

历史上常凯申的所谓西北布局,除去派了一个胡宗难跑到陕甘围剿赤匪之外,本质还是默许了三马在青、甘、宁三省的特权,以换取马家军的合作。

话说,雷中田发动雷马事变失败之后,其部新编第8师主力在力陕军和马家军的围攻下损失殆尽,他本人也不得不抛弃残部逃往川省。

可是先有孙蔚如,后是于学中,来自中原的军队依旧牢牢把控着金城锁钥,所以在这几年里,马家军虽在自家地盘横行霸道,却很少流露出染指河东的野心。

土共刚刚扩张到陕甘和陕宁边界时,青马和宁马也曾响应金陵中央的号召前去围剿,但大多出兵不出力,见到共军不好招惹之后,便早早地躲开了。

直到这次共军收编了甘省的东北军,见到后者似乎有军心动摇的迹象,加上金陵那边的鼓动,青、宁两马尤其是马步方的心思才开始蠢动起来。

众所周知,地方财政情况决定了一支军队的供养能力,30年代的青省全省人口还不到200万人,财力物力非常有限,因此根本无力供养数量庞大的正规部队。

从北伐战争到中原大战前后的这段时间里,马步方先是效忠了冯遇祥,接着又投靠了常凯申,最后成功将自家部队转正为果军杂牌,新编第9师,甚至还接收了一批老旧装备以及中央调拨来的军费。

可即便如此,这个新编师也只是下辖了1个骑兵旅和3个步兵旅,总兵力只有1万多人,这就已经是青马的全部家底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民团之类的地方武装,至于宁省的马鸿奎也好不到哪去。

因此,青马和宁马固然知道金城对于他们的重要性,却很少真正出兵攻打金城。

相应的,之前无论是冯遇祥还是常凯申,不管他们遇到什么情况,都会在金城驻扎足够的兵力以作防备。

包括土共开始改编东北军时,也对在金城驻扎的51军慎之又慎,一切补给物资从未短缺,这才有了此时的顺利交接。

换句话说,最近一二十年里甘青宁三省局面其实是这样的:所谓的西北三马中,青马占据青省,宁马把持宁省,而甘马则正值旧力已消,新力未成的时刻,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甘省则被分为两块,大约以黄河西侧诸县为界,再往西边去的河西走廊一带其实是青马、宁马的地盘,而东边的金城到天氺一线,则主要由中原势力掌控。

惯性的力量是强大的,这时的马步方虽然被常凯申鼓动,甚至还平白多了个甘省主席的头衔,但他却一直不肯出动主力攻打金城,实际就是在等待共党的表态,若是对方愿意继续维持现状,那么大家其实也能安然无事。

毕竟共军再怎么说都是打赢了遭殃军和晋军的存在,之前参与对陕甘、陕宁边界围剿时,马家军不是没有吃过亏,自然不愿轻举妄动,免得失去安身立命的根基。

不过西北马家军在这些年里并非没有出手参与过大战,最近一次便是33年底,西北军阀孙殿尹与宁马、青马之间的四马拒孙之战。

事情还得追溯到两年前冯遇祥发起的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在冯下野之前,孙殿尹算是冯遇祥的部下之一,而33年是他仍然是果军第41师师长,手下有小3万人马,所以也是冯、常二人争相拉拢的对象。

对此,孙殿尹自然不愿轻举妄动,周旋于各方诸侯之间,即不依附,也不敌视,尽要好处。

为了尽快瓦解冯遇祥的抗日同盟军,常凯申居然升任孙殿尹为第41军军长兼青省西区屯田督办,让他去大西北与马步方、马鸿奎等人抢地盘。

而阎西山也担心孙殿尹赖在晋省附近不走,造成对自己的威胁,因此赠送了一大批枪支弹药给孙殿尹,支持其向西北发展。

于是乎,孙殿尹在得到中央政府及阎西山的支持之后,胆子立马就大了,把军队扩充到7万5千人,对外号称10万,浩浩荡荡开赴宁、青"屯田"。

说来整个事件的过程和历史轨迹相差不算太大,毕竟那时的红军在晋、绥、宁等地的影响力还非常薄弱,一开始志得意满的孙殿尹自然不会考虑和共党合作。

而在得知孙殿尹要来西北"屯田"之后,宁马的马鸿奎可急得团团转,又是托人向中央说清,又是组织当地伊民示威游行,试图阻止孙殿尹入侵。

最后见到这些努力都收效甚微,马鸿逵干脆一狠心,拿出私藏的大量黄金贿赂中央驻甘绥靖公署主任朱绍良,请其从中周旋。

其实那时的朱绍良在甘省待的时间并不算长,前面就有提过,自东北军入甘之后,金陵政府便将甘省主席的位置交给了于学中,只不过为了牵制和监视东北军,常凯申又把不少亲信安插在金城,正如他在长安所做的那样。

既然朱绍良是常凯申的代表,肯定早就知到常凯申让孙殿尹到西北屯田的用心,无非驱虎逐狼之计,让孙殿尹与西北诸马厮杀,以达到消灭地方军阀的目的。

究其原因,还是常凯申见到东北军不愿内战,实在太过“软弱”,不仅用来压制赤匪都已够呛,对上马家军也少有动作,所以便干脆引入新的力量。

当然,常凯申仅仅只是把孙殿英的看做一个棋子而已,并未怎么在意,朱绍良正是看出了这点,所以简单使了一个离间计,说孙殿尹并不打算和马家军作对,而是与其同流合污,便使得中央对孙部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

于是,常凯申不再相信孙殿尹,认为支持其吞并西北诸马并不能真正解决西北问题,立马决定利用马家军打击孙部,然后趁势接受前者的效忠。

在果府的协调之下,宁马和青马很快就联合起来,总共组建了4万人的作战部队用于对抗孙殿尹,可即便如此,他们的战斗力依旧相当有限,战争初期一直被孙部吊着打,甚至一路退到了青省省会青唐。

从34年1月开始,双方转入相持阶段,孙部攻不下青唐城,马家军也无力反击,直到常凯申亲自下场,停发了孙殿尹的军饷,接着又说服于学中的51军出兵作战,使得孙殿英腹背受敌,最后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不过历史上的孙部在失败之后本应绥远方向撤退,最后在晋绥军的接应下摆脱马家军的追击,结果自然是让阎西山和宁马都吃了个饱。

但在这里却是由红军插了一手,抢在阎西山之前救下了41军的残部,于是不仅宁马缴获的装备大幅缩水,晋军也因此失去了一次扩张的机会,相当于全让土共当了这个渔翁。

此外,这也是常凯申最后一次大规模干预西北局势,等到34年东北军投靠共党之后,金陵政府和甘青宁之间的联系便被彻底阻断,那些或明或暗的手段,当然也就此失去了效果。

而从这个例子中,其实也能看出马家军对于外来势力的提防,河东有谁掌控他们看都不看,可只有有人妄图染指河西,必然会引发这些地头蛇的强烈反抗。

当然了,这反抗的力度委实不强,如果换了红军上阵,说不得早就攻下了青塘城,只是考虑到青马的特殊性,若不是完整的歼灭战,可能后续的麻烦只会更多。

顺道一提,如果去年张汉卿通电之后,土共直接用点手段把于学中的51军调离,造成金城空虚的场面,或许还可能会诱使马家军下场,然后再由红军出面剿灭无端破坏和平的二马。

诚然,这种引蛇出洞的计策看起来似乎具有很强的可行性,至少以青马的野心来看,若是有机会的话,马步方肯定会出兵占领金城。

而等其部进驻城市之后,很可能也不会甘愿轻易放弃,这样红军便能在攻坚战中,最大限度地降低敌人骑兵的机动性优势。

但这仅仅只是最理想的情况罢了,上述方案类似于解放战争时期西北野战军的操作,在金城歼灭青马主力部队之后,便省下了在高原地区和敌人打游击战的麻烦。

可是有一点值得注意,40年代后期的青马与30年代初期的青马,虽然只是差了十来年时间,但在实力还有心态上其实是大不一样的。

青马因为其反赤立场被常凯申颇为看重,十多年的时间里兵力暴增了好几倍,同时又从果军手中接受了一批淘汰装备,这都极大助长了马步方的野心。

而在仅仅只有一两万正规部队的情况下,马步方哪怕对金城有所想法,也一定会表现得相当谨慎,红军或许能够从对方身上咬下几块肉,但还真不一定能像解放战争那般,直接把青马打个半死。

这便是不同情况下的差别,次时的青马实力固然比不上十多年后,处理起来也要轻松不少,但实力上的悬殊又使马步方表现得更加谨慎,反倒增加了红军对付他们的难度。

更何况自去年发动晋省攻势之后,红军主力首先需要投入对晋军的攻势,其次还得抵御果军从各个方向发起的围攻,最后东北军也得安排一定兵力以作压制,还真没法抽调出足够多的部队执行这一计划。

此外不得不提的是,在正式击败晋军之前,红军高层对于自身战斗力的预估也并不到位,所以在最初制定计划时,肯定不可避免地要保守一些。

再等到今年大规模战役基本结束后,不仅被调入晋省的部队不能撤回来,反倒还需要继续加大对晋省和草原的投入,这又是新的压力。

类似的,针对东北军的改编也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原本用来压制东北军的部队还得拿来和前者混编,最后组成的新部队战斗力不增反降,若不经过一定时间的整训很难恢复。

更关键的是,在打完晋军之后,红军的实力已经赤裸裸地摆出来了,除了遭殃军之外,恐怕真难找出几个愿意主动招惹共军的势力。

这种情况下,如果坐视51军以及金城一带出现动摇,再以此为诱饵吸引两马入甘,要么就必须得兵行险着,要么就直接把人家当傻子搞。

以红军的实力或许最后还真能达成目的,但由此造成的牺牲以及对当地的破坏肯定难以预料,同时也不能确定会取得几成效果,而且土共在甘省的根基相当薄弱,再作冒险的话并不妥当。

所以最后土共还是确定了更加稳妥的方案,在华北局面稍定,东北军已然消化,而且内部物资渐渐宽裕的下半年,再行考虑对西北的攻略。

7月18日,已经进驻金城一周的汪洱卓正式向青马和宁马发去通告,其大意基本是这样的:

介于玉门油田对于抗战事业的战略价值,以土共为代表的联合政府将会逐步收回河西走廊一线的管辖和驻军权,希望二位在此事上积极配合,否则勿谓言之不预。

一时之间,整个甘青宁乱成了一团,各方势力纷纷开始私下联络,原本寄希望于和共军互不相扰的两马,也彻底撕下了虚假伪善的面具。

若是对于其他势力,土共或许还会选择更加委婉的方式,比如采用共同开发的计划,哪怕对方不愿合作,也可以用时间和实际行动来展现土共的诚意,最后将其拉入统一阵线的怀抱中。

但是对于脱胎于晚晴封建体系的马家军,这种现代化的外交方式未免有点太过软弱了,在参考了历史上的事件之后,土共还是决定使用更加强硬的手段。

反正将来对马家军这种地方独立势力是肯定容忍不下的,而对方在河西走廊的控制权,本来就是之前几十年趁虚而入的结果,哪有金城的省政府只能管到河东的道理。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土共对尺度的把控,从道义上说,这个要求其实并不算过分,甚至在金城当地人看来还颇有一番道理。

毕竟又不是强迫马家军退出自己的老巢青宁两省,河西走廊本就是甘省的地盘,凭什么要由青马和宁马的部队占着。

只不过即便是这种足够合理的要求,也很难得到马步芳等人的认可,在他们看来,既然你共党打赢了阎西山,那么大家伙也愿意恭维你一声老大。

以后两边继续维持原样不动,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可以相安无事,可要让自家让出地盘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乎,西北局势立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为了防备共军的袭击,青马率先发起了大规模扩军,甚至号称要每户抽丁,组建十万人大军保卫河西,而宁马同样不甘示弱,近日来频频调动兵力,似乎有沿河南下的迹象。

而这时候土共在做什么呢,有点意思的是,红军居然学起了常凯申的“先进经验”,开始老老实实地修起路来。

从去年年底开始,土共在接手凤翔之后,直接以此为出发点向两头修建铁路,一面往东与潼关的陇海线贯通,另一面则往西进入天氺、金城,最终实现真正的陇海贯通,甚至未来还有继续修建到玉门的计划。

现在半年时间过去了,铁路当然不可能马上就修成,但往西的工地已经正式进入了甘省境内。

虽然短期内还是无法起到决定性作用,但是一路上红军也没少派出工程部队整修道路,为的就是继续加强陕甘两地之间的联系。

至于两马的动作,土共当然也看在眼里,但以目前这局势,对方不过是瓮中之鳖而已,唯一需要考量的,就是选择什么样的时机,在这两只鳖头伸出来的时候,再一刀挥下彻底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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