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185TXT > 历史 > 时空过客4251 > 第五百三十三章 伟大征途的意义

35年5月,一支打着土共华南局北上抗日先锋队旗号的队伍,先是在平乡举办了一场誓师大会,随后大摇大摆地来到槠州,并在此渡过湘江,一路向西进入湘西地区。

这支足有一万两千人的队伍,在桂军的地盘上浩浩荡荡地通行,无论对于地头蛇还是过江龙而言,都是一次极为挑战神经的举动。

哪怕已经和共党进行了数次沟通,也了解了对方在抗日方面的决心,李宗人还是难免会萌生忧虑,害怕共军实际是在行假道伐虢之计。

这也不难理解,以现在土共表现出的战斗力,若真是赖在槠州不走的话,估计桂军也很难轻易从他们手中将这座城市夺回来,而一旦失去槠州,下游的潭州便无甚天险可言了。

要知道,两年前的共军可是就敢直接在湘江边炮轰洋人军舰的,而若是换了桂军处在岸边,共军只需把大炮搬到船上随意轰击几轮,怕是就直接作鸟兽散吧。

至今洋人军舰最远也只敢跑到潭州,再往上游就鲜有涉猎,这便是托了共军的“福”了,最近两年里只要有洋舰敢越过潭州,共军便会派出小分队袭扰,久而久之居然还约定俗成出了一定的“默契”。

只是这个默契的存在对于桂军而言,实在是摆不上台面,毕竟这几年来湘江沿线可是他们的地盘。

洋人军舰在湘江通行也就罢了,共军也时不时跑到岸边和洋人作对,当真没把他李宗人看在眼里。

但现实就是如此,所有人都知道当初桂军之所以能够入驻谭、槠等城,其实都是共军打下来之后再丢给他们的。

另外这两年桂军能够一直维持在湘省的存在,而非之前几次一般很快就被常凯申赶回两广,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共党吸引了果军的大部分注意力,介于如此,桂军在湘省的影响力能有多强,可想而知。

李宗人也不是没有想过改变这一现状,去年决定配合遭殃军参加围剿就是他所做的努力,但结果大家都清楚。

经此一役后,李、白二人也知道没事不能随便招惹共党,否则引火上身可就难办了,相较之下,双方互相井水不犯河水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只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闻共军决心派出部队北上抗日之后,李宗人的心里可是忧喜交加,忧的是担心此乃共党之诡计,实则图谋他的地盘而已,而喜的则是若南方共军都去北边了,那桂军的压力自然要小上很多啦。

最后白崇喜的一句话打消了李宗人的疑虑,以去年共军能够一口气抗下遭殃军、桂军和其他杂牌部队的合力围攻来看,如果对方真想对桂军下手,估计早就已经出兵了,正如他们对阎西山所做的一样。

这次共党愿意派人过来沟通,其实恰好说明其不愿与桂军翻破脸皮,既然如此,只是放开道路让其通过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了,李、白二人自然不会承认,他们从陈济棠那边割来的分成也在决策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共党经营有方,战力又强,若能不为敌,最好还是不要为敌的好。

这其实也是国内其他军阀的立场,张汉卿和阎西山这两个仅次于果党和共党的地方势力,一个主动交出兵权云游海外,一个被赶出老家仓皇流窜,其他人见此哪里还不知道有多远躲多远的道理。

否则真让共党盯上,一句‘你挡着我抗日的路了’之后,多年的经营便很可能付诸东流,这可就有苦说不出咯。

要说这民心也是叫人捉摸不透,去年共军对晋省下手时,一度也引发了国内不少人士的批判,骂其主动掀起内战,名为北上抗日实则争夺地盘。

但随着日本人的下场,尤其是共军在晋北击落数架日军飞机,后者还不敢轻举妄动之后,不少国人又纷纷扬眉吐气起来,赞扬土共实乃抗日之典范。

仔细说来,这时候的夏国国内各种思潮泛滥,但唯一不变的就是民族主义主逐渐觉醒,很多人对日本的爱也好恨也罢,其实都是出自于对华夏民族的认可,除了少数被忽悠瘸了的铁杆汉奸之外。

所以只要有夏国军队打败日军的事件发生,哪怕只是一场相当微小的胜利,也会在全国引起极为轰动的效果。

而土共这些年里做得最多的事情,恰恰就是怼日本人,所以无论外界对于这个政党是何看法,偏见、认可或是中立,都必须认可其坚定抗日的信念。

在大众的普遍印象中,共党给日本人下绊子,最远可以追溯到31年长江岸边偷袭英日军舰一案。

那时九一八事变尚未发生,所以事发之后可是有不少人出面刊报,谴责共党故意破坏和平、蓄谋杀害国际友人,至于那些生活在长江岸边,死于洋舰炮火下的无辜百姓,倒是鲜有人在乎了。

不过接下来九一八事变的爆发给了国人当头一棒,许多原本寄希望于夏日和平共处的人士,也开始认识到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

进而一二八事变紧随而来,看似繁花似锦一派祥和气派的十里洋场,也遭遇了日军的炮火袭击。

赤裸裸的现实才是最教育人心的,日本人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夏国人,什么叫做民族,什么叫做国家。

于是那次共党偷袭炸沉出云号后,明显就多出了不少支持的言论,即便是向来秉持“理性中立”的人士,也不得不赞一声其心可嘉,只是方式稍待商榷。

如果共党后面就一直都只会以偷袭取胜的话,可能大家称赞个一回两回之后,也会开始厌烦这些袭击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并不会真正认可其实力。

但32年共军在潭州和江城与洋舰正面对抗,甚至在长江击沉了数艘日本军舰,这就让不少人对其有点刮目相看了,放眼过去近百年的历史,还真是极少能有如此作为和气魄的势力。

如果共党当时能在长江中游一带站稳脚跟,然后稍稍放松下土改政策,说不得还真会有不少门阀主动来投甚至赢粮影从。

毕竟夏国数千年的历史积累可不是开玩笑的,清亡之后本就是一副乱世景象,各方各派也不会认为只占据了半壁江山的金陵政府就是唯一的雄主,顶多认可其军阀老大的地位。

若是果党能够在此基础上继续发展个几年,逐步削弱各地方派系的影响力,再不断壮大自身实力,那么或许能够达到正式问鼎的水平。

正如历史上的抗战之后,国内普遍认可了常凯申的领袖地位一般。

不过土共的出现却打断了这个过程,而且通过对洋人下手另辟蹊径般地确定了自己的地位。

各家地头蛇或许会嫌弃共党对内对外都太过“苛刻”,实非“仁君”之相,但只要共军的实力够强,他们也不介意稍稍做些投资以待将来。

只“可惜”共党退出城市躲入山区的举动,又让各家开始犹豫起来,这一犹豫便是三年,直到土共稳据陕甘两省,所有人这才发现,情况好像已经不一样了。

话说回来,舆论这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又不重要,包括各地军阀对于所谓的民心民声,也是处于一种既关注又忽视的态度。

但不管怎么看,他们都会主动去了解主流舆论,并且在很多事情上受其影响。

这背后的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在传统的夏国社会中,对主流舆论影响最大的阶层,同时也是掌控资产和人力最多的阶层,换句话说,只要赢得了舆论的支持,那么便在无形之中占据了优势。

而随着这几年民族矛盾的日益凸显,不止民间出现了不少抗日情绪,许多军阀派系为了争取人心,也跟着喊起了口号。

就连常凯申这个一直嚷嚷着攘外必先安内的家伙,也不敢随便将攘外二字丢掉。

所以由此也可以看出,因为土共在抗日一事上其实早就占据了舆论制高点,其他军阀又没有果党那般敢于直接和抗日口号对着干的底气,只要共党不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那么让一让便过去了。

这才是华南局敢于派出部队从军阀地盘上通过的原因之一,如果这时候桂军真敢下手的话,那就是平白给土共提供出兵理由。

这与抗战时期的皖南事变不同,红军是真有教训桂军的实力,所以李宗人不仅得给共军让道,甚至还得小心提防下头突然冒出个不听话的小弟,故意和共军搞点摩擦给他惹来麻烦。

这可不是杞人忧天,要知道李宗人对于手下的掌控水平,别说和土共相提并论了,就连和常凯申比都略有不足。

这些年里桂军可没少有军头被后者的银弹攻势策反,假若常凯申真的有意挑起桂、共双方的矛盾,还真有可能派人挑唆沿途桂军,故意引发冲突。

事实上常凯申确实是这么做的,而且不仅是常凯申,包括日本人也有参与,甚至连特务都不用派,只需让几个桂军军官的熟人,带着真金白银过去就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渡江之前还好,毕竟东侧还有铁路与共党的地盘相连,这些人肯定不敢做得太过分,等红军大部队完成渡江往西北方向行军时,各种大大小小的摩擦就层出不穷了。

好在桂军这边虽然小动作不断,却少有军头敢把事情闹大,红军一万多人的大部队,哪怕其中有两成非战斗人员,也不是随便一个团乃至一个师的桂军能够撼动的。

真要把红军惹急的话,重装备没有,轻火力可是管够,更不用说东边的红三和西北边的红二都有部队随时接应,若遇到紧急情况还能出动飞机支援。

中途有个不长眼的桂军团长在一处山头设立埋伏,红军大部队还没过来,先头的侦察兵就已经发觉了不对。

于是紧随而来的三个团分兵包围上去,干脆利落地全歼了这个团,顺带再绑走了那个不知道拿了哪家钱的团长,只给李宗人留了一封信,让他派人过来把人领走。

说来土共此行也着实算是给桂军面子了,整个赶路过程没有半点拖拉,沿途有些老百姓听说了红军名号,主动过来投奔,对此战士们也只是简单宣传一下抗日政策,不在当地做过多活动。

如此大约只花了三天时间,先头红军就连续急行军了两百多公里,成功与红二方面军派来的接应部队碰上头。

从渡河之日算起,到全员抵达作为中继点的安化县,拢共也就一周左右的时间,这速度快得连敌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红军大部队就已经过境啦。

当然了,这种急行军也差不多接近红军能力的极限了,中间没有半点补给,也没再任何一处城镇停留,全靠出发时携带的干粮,若非知道终点会有兄弟部队接应,换了谁都不敢搞出如此大胆的操作。

另外这次行动也从侧面说明了,红军对于湘省各地情况的了解也要超出桂军的预料,整条线路在三年多前就有地下党的同志暗中活动并收集情报,只差没有亮出旗号公开行事了。

湘省本来就是山多地少,除去几条流入洞庭湖的干流沿线之外,其他地区基本都以山地丘陵为主,潭州省政府对当地的影响力也根据交通远近逐渐衰减。

对于桂军而言,能够掌握住几座中心城市就已经很不错了,自然不会分出太多精力去管辖别的细枝末节。

本来这些地盘应该由本地的地头蛇瓜分,但土共偏偏反其道而行,就盯上了这些桂军不要的边角,在这两年里迅速扩张根据地。

最初的湘鄂西根据地,还只是开辟了湘鄂两省交界处的少量地盘,后来就主要往洪湖和鄂西方向发展。

但近两年里趁着湘军群龙无首,桂军立足未稳的机会,红二方面军又往西南方向的湘西地区更进了一步,将根据地扩展到了鹤峰、桑植、大庸一带。

此次作为中继点的安化县,虽然严格来说并不算在红色根据地的范围之内,但土共在当地依然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只是考虑到沅水和资水的阻隔,红二方面军没有在此多作深入而已。

进入安化一带之后,就实实在在地来到了丛山峻岭之间,不过山路固然难行,却又多了几分安全。

红军从诞生之日就一直在山区作战,不少指战员反而是在平地行军的时候,可能还会觉得有点不适应。

接下来的旅程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从安化到大庸一共需要跨越三道山脉、两条大江,这是纯粹与自然环境做斗争,沿途的土匪、民团偶尔也能带来些麻烦,但很难构成多大威胁。

和过去两次大规模北上行动相比,这次北上的队伍算不上最大,但路线绝对算是最为复杂且艰险的。

之前为了渡过长江,不得不调动几乎全部的兵力牵制住敌人,最后还是靠了点运气加金手指才安全到达对岸,总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干一场,所以必须寻找一条更加稳定可靠的路线。

没有人质疑北上的理由,在这些年坚持不懈的宣传中,即便是南方根据地也普遍认可了中央提出来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这并不影响大家对那些胆敢发动围剿的敌军进行反击,却能够有效地提升战士们心中的正义感。

红军是一支抗日的正义之师,既为了工农的利益而战,也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而战,过去是北方同志和侵略者进行斗争,现在又轮到我们南方人了,这是当仁不让的义务。

如果有被俘虏的夏国士兵不理解抗日的意义,那么只需把这几年在东北拍摄的纪录片播放给他们看,就足以对其造成强烈的冲击,很多战士正是因此加入的红军。

很多时候人民就是需要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道理,只有把道理跟自己人讲清楚了,大家行动起来才有动力。

否则一个领导人嘴上随便嚷嚷几句,就指望手下都能言听计从,跟着他出生入死远征千里,这大概只能出现在个人臆想之中。

要知道,现在的南方红军处境要远好于历史同期,甚至比历史上的全盛期还要强。

那么如何让同志们心甘情愿地丢下已经看得见的美好生活,去奔赴未知且危险的战场,这其实才是最大的考验。

所以和长征不同的是,在华南局真正把队伍拉出来的时候,最大的难关便已经迈过去了,至于剩下的困难,就算再多再麻烦也能得到解决。

所有参与行军的指战员,包括那些随行的地方干部乃至学生,心中怀揣着崇高的理想,坚定不移地跟随党的脚步前进,这已然迈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

类似的,从陕南到关中,从关中到晋南,再到晋北、草原乃至东北,各条道路上都广泛流动着饱含理想主义的队伍。

在他们这里,行军不再是军头的一声令下,士兵们便浑浑噩噩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通过糟蹋、欺凌当地百姓来勉强恢复士气,再进入毫无意义的战场上白白送命。

这才是伟大征途之所以伟大的意义。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