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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历史 > 时空过客4251 > 第五百二十七章 归于平淡

“汉卿兄,此去美国,我就不多祝你什么了,反正你有佳人相伴左右,也没必要听我一个单身汉唠叨。”

长安机场,一架硕大的运-1运输机停靠在跑道正中央,张汉卿就站在飞机旁边,身边贴着前不久才跨越千山万水赶过来的赵四小姐,加上那一身特地捯饬过的行头,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民国范”了。

当然,在作为送别方的土共同志眼中,这些什么“民国范”都抵不过一架货真价实的运输机,只有实力才能带来真正的魅力。

但张汉卿毕竟都要走了,大家也不会跟他多计较什么,想求名就给名,想打扮得好看点,那就由着人家捯饬吧。

甚至就在刚才,程刚还特地给两人以飞机为背景拍了一张合影,好满足张汉卿那一丢丢的虚荣心。

不过张汉卿自己也知道,他这所谓的虚荣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相反,已经拉起五十万大军,又开始着手建立更多海空军的共党,才是最值得骄傲的,只是人家的骄傲都藏在内里,不像他要用行动遮掩心中深处的自卑。

话说回来,面对程刚开出的玩笑话,张汉卿其实非常受用,在他看来,共党的这些高官都有些太过严肃了,也就程部长时不时的举止还能合他这个公子哥的胃口。

如果让程刚来评价的话,或许这就是小资产阶级青年的臭味相投吧,其实土共的大佬们私底下也很有趣,只是大家的趣味各有不同而已,话不投机自然聊不下去。

唯有程刚这家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不同场合下表现出的性子甚至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比如张汉卿就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经常跑来给他送酒喝的共党高官,居然还是一名技术熟练而且在战场上见过血的飞行员。

想到这里,张汉卿轻笑了一声:“程兄见笑了,我想若是你肯点头,我估计全国上下愿意自荐枕席的女子,恐怕都能绕这长安城墙转一圈了。

毕竟这天底下能够击落三架日机的飞行员,应该就只有你一个把。”

“以后只会更多的。”程刚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言语和神色中透露的自信,让张汉卿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种人,这和程刚平时与他喝酒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不过短短一愣之后,张汉卿便直接哈哈大笑:“如此甚好,我可是恨不得这天底下,能够再多十个甚至一百个能有你这般战绩的飞行员啊,程兄,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程刚点点头,同样轻笑一声,“放心走吧,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等我们打下了东北你再过来看看。”

“好!”张汉卿面色凝重地说道,“肯定会的!”

随后小六子又和他的那位红尘知己,与几位赶来送别的老友聊了一两句,当然以他的级别,这种场合里伍翔宇也是要出面的,今天程刚拍的第一张照片便是这两人的握手照。

所以在张汉卿和伍翔宇握完手后,剩下的登机过程就是大家互相简单说个几句,并未耽误多少时间。

话说,自从土共对东北军的改编初步完成,张汉卿在这里的处境就愈发尴尬起来。

这倒不是土共特地为难他什么,只是小六子的身份摆在那,对于一部分东北军将士来说,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会有点难以言尽的复杂之情。

张汉卿也是很聪明地发现了这个问题,而且他让出手下的军政大权之后,自己也是闲的发慌,除了偶尔有些旧友,加上程刚等少量新交的朋友还友会前来探望之外,基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正巧前不久张汉卿从程刚口中听说了土共马上要与美国合作,甚至可能派出人员前去参观进修,于是连忙提出要去美国一趟。

再加上莫斯科那边在确认东北军已经被土共改编之后,对张汉卿的观感有所变化,也同意了后者前来访问的申请。

因此两件事情凑在一起,张汉卿也就没必要继续在这个,并未给他带来多少美好回忆的长安城里久待。

为此土共也相当客气地派出了空军顶梁柱运-1,全军上下仅此一架用来充当客运的运输机,平日里都很少出动,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个殊荣了。

登上飞机之后,张汉卿还颇为好奇地观赏了一番舱内的模样,发现这里头的装饰虽然朴素,但因为机舱空间颇为充裕,看着就给人一种舒畅的感觉。

至于同行的赵四小姐对于此次体验就更加满意了,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赞赏地点头说道:

“这应该是我坐过的最大的飞机了,想不到共党也能买到这么先进的设备。”

“如果说这是我们自己造的,你信么?(虽然是几十年后的土共造的)”这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句话,把张汉卿两人给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张汉卿这才发现原来是程刚,只得哭笑不得地问道:“程兄,你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该上飞机的都已经登上来了,除去张汉卿的随行人员外,土共这边也派出了不少人,他们都是被派去美国的谈判人员。

当然,还有更多要去美国的同志,因为时间不算太赶就都安排了陆路前往,和白银路线类似,先去集宁,再达外蒙,最后坐船到西海岸。

只不过在出发之前,所有应该登机的人员都已经上来了,理论上说张汉卿两人就是最后一批,因此他确实没想到程刚也会上来,下意识就以为对方是有什么事情忘记说了。

对此程刚挤眉弄眼地笑了一下,却没有把原因说清楚,只是讲道:

“正好想起我在东北有点事,所以顺路搭个飞机嘛,到集宁之后我就下来,当然,到那你们也得换苏联的飞机了。”

东北,这话一说就让张汉卿瞬间打了个激灵,他这才想起,现在东北尚存的抗日武装正是由土共领导,而且过去的这些天里,程刚也没少跟他透露东北抗联的情况。

虽然那些消息都只是些大而化之的内容,涉及到保密问题,张汉卿并未从程刚口中得知太多,但对方的“神通广大”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本来张汉卿以为这是土共为了示好自己,所以专门把部分情报交给了程刚,再由后者转告给他,以此安抚人心,争取他的配合。

但刚才的这句话却透露出,似乎程刚在东北的事情并没有张汉卿想象的那么简单,于是他很快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想不到程兄这次被派到东北工作了,之前没有听你说过呢。”

程刚自然也看出了对方的小心思,但他并未直接指出来,而是忽然笑道:“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去趟东北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话极具装逼之精髓,说得好像就是去旅躺游而已,不仅唬得张汉卿一愣一愣的,就连旁边的赵四小姐也睁大了眼睛。

要知道,别说现在东北正被关东军侵占,就是放在31年以前,从长安去东北一趟也不应该这么轻描淡写吧。

看着两个大眼怪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程刚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的存在有时是一种高度机密,但反过来说,有时又未尝不是一种迷惑手段。

没有再理会愣住的两人,程刚径直往驾驶舱走去,客舱里肯定是没得座位了,但驾驶舱里挤一挤还是能再塞个人的,何况有他在场的话,飞行员们也会更安心一点。

程刚这次出行自然不是临时起意的,除了他所说的东北一事外,其实还有保护张汉卿的意思。

极端情况下,无论是飞机遭遇故障还是被敌人突袭,有程刚在的话,安全系数都能大幅上涨。

“我觉得他有点像一个人。”在专门安排的座位上坐好之后,赵四小姐悄悄在张汉卿耳边提了一句。

她十六岁时与已有家室的张汉卿相识,后来一见倾心,很快两人就凑到了一起,之前张汉卿来到长安,她多次跑过来陪伴,甚至在老家待的时间还没在这边待的长。

只是去年9月赵四小姐回家探亲,随即便被父母软禁在家中,直到今年2月才偷偷地跑出来,反正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实际是什么情况就不用细究了。

这次情郎远走他乡,赵四小姐自然也要义无反顾地陪伴,而张汉卿也没有让人“失望”,此行只带了她一个女伴,把原配落在了后头。

虽然名义上是说担心路上遇到危险,毕竟现在这年代空难发生频率还挺高的,但这份偏心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顺道说来,张汉卿和赵一狄两人的关系在国内确实有些尴尬,尤其是在土共这边,更是怎么都处不自在,所以离开此地去人生地不熟的美国待几年,未尝不是件好事。

两人情投意合的默契让张汉卿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是他很快就摇头说道:“不,只是看起来有点像而已,程刚这人很复杂,不似冯雍那么简单。”

赵一狄和程刚打的交道很少,所以对后者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表面,在她眼里,程刚确实与冯雍颇为相似。

冯雍是奉系军阀冯德林的儿子,与张汉卿为结拜兄弟,其人生经历相当复杂。

仅看最近的这十来年,自冯德林死后,冯雍就拿出了冯家几乎全部家产,着手创办冯雍大学,因为他当时认为夏国内忧外患的主要原因是工业落后,所以必须大力培育工业人才。

更有意思的是,因为冯雍对航空军事的重视,他所建立的大学也是国内第一所拥有军用教学飞机及机场的大学,可惜后来被日本人改成了飞机场。

九一八事变爆发时,冯雍被日本人扣押,而后又逃回国内,接着他就将冯雍大学的学生组织起来建立了一支义勇军,甚至还参加了一二八抗战。

可是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把劲使错方向之后,哪怕再天赋异禀也只会成为无用功,成为历史长河里上下漂浮又无可奈何的浮萍。

被赵一狄提起之后,张汉卿很快就想到了前些天他与程刚聊起冯雍时,后者所说的话:

“这个时代有很多人,都是早年壮志雄心,力图通过参军参政或兴办实业的方式来振兴国家,这份青年人的拳拳爱国之心固然值得称赞。

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年代,他们也无力的,因此最终还是会走向平淡,唯有一条康庄大道摆在那里,却很少有人会去选择。”

“我或许也会归于平淡吧。”望着窗外的风景,张汉卿默默地说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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